“鹿督主你……”荣景撑着床板,支棱着坐了起来,看向鹿咻时,目光有些复杂。
“朔王殿下是不是想问,我是知道了什么?”鹿咻说着,突然俯下身来,精致的桃花眼中,冷郁的神色如雪山寒潭,又似乎有无数风刀霜剑裹挟着朝他逼近,仅仅是鹿咻的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我没想到你居然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姚承嗣,感情甚笃。”
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万钧的力道,重重的压在了荣景的心上。
“你……你怎么会?”听到姚承嗣的名字,荣景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惊愕。
你怎么会查到姚承嗣的身上?
“我还真是没想到,姚承嗣居然可以买通我西厂侍卫,给你送了药。”
鹿咻直起身子睨着他,眼睛微眯,依然渗着凌冽寒意。
昨天晚上荣景高烧昏迷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她被西厂提督的这段时间,在西厂暗牢受刑的人不计其数,甚至也有几个不长眼的嫔妃也被她送进了西厂暗牢,可没有哪一个‘脆弱’成荣景这个样子的,只是挨了顿打,就高烧昏厥昏迷不醒。
她让手下的千户去查了一通,没想到居然是姚承嗣买通人送了药?
“你,你把宗之怎么了?”鹿咻的眼神过于阴寒冷酷,荣景抬眸看着她,莫名的心慌。
“姚承嗣会如何,全看朔王殿下您的意思。”鹿咻看着他,脸色冷寂的看不出一丝波澜。
荣景垂眸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
“我知道,是薛嫔害了我母妃。”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我也知道,薛嫔一直想除掉我。”
所以,他只是想引起鹿咻的重视,引起鹿咻对薛嫔的忌惮……
鹿咻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朔王殿下,我平生最厌恶别人在我这里耍心机。”
“这次我可以放过你,倘若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荣景的这个回答,她鹿咻信了。
荣景垂眼没敢继续看她,脸上还带着病后的苍白,鹿咻瞥了他一眼,起身就走了出去。
在鹿咻走出房间的那一刹,荣景突然扭头看向鹿咻的削瘦的背影,目光刹那间又变得幽沉复杂了起来。
他好像低估了鹿咻的势力,也低估了西厂的能耐。
鹿咻走出西厂,立刻安排人去查了姚承嗣。
从她入主司礼监,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时候,姚承嗣就一直本本分分的,她被西厂提督朝野上下有无数人反对,可是唯独姚承嗣,依然奉她为西厂厂公,从始至终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沉默寡言的几乎都要让她忘了文武百官中还有一个姚承嗣。
没想到这个人到头来居然会选择帮助荣景?
姚承嗣的身份并不难查,不过几个时辰,鹿咻就清楚了姚承嗣的全部底细。
他是姚妃的侄子,也是荣景的表兄,举孝廉入世,年纪轻轻就才名远扬,有姚妃在宫中扶持,再加上他本人能力卓越,处理政务深得民心,一步步爬到了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位置,他也是荣景在朝野中为数不多的人脉。
看着姚承嗣的画像和信息,鹿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摞画卷再次走进了荣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