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应心的绯烟扁扁嘴,绕着蒙古包转了十几圈,盯着灯火通明的帐子,幻想里面的暧昧场景,一股酸涩的情绪油然而生。
妒火中烧的绯烟未来得及多想,刺溜一下子钻进帘里。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身在帐中。
婚房做了些精心布置,满眼的大红铺满整间房屋。房间里陈设倒是简单,几张红木桌,一把铜镜立在桌上。墙上挂着一把巨弓,用红羽做了点简单的装饰。满屋子最大的是那张婚床,绣着巨大的鸳鸯交颈的被褥,极大刺激了绯烟的眼球。
“怎么样,婚床好看吗?”
一声低沉的充满磁性的男音在绯烟身后响起,绯烟一惊,扭头就见尉迟慕穿着一件浴袍出来,头发还湿润,滴滴答答落在几滴水珠。他的浴袍没有系紧,露出若有若无的胸肌,在暧昧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你……你……”
绯烟被他性感的模模样震惊到了,脑子一片空白,后退几步就坐在婚床上,看向尉迟慕,讷讷不知所言。
“你喜欢吗?”
尉迟慕近了一步,此刻他纵然声音平平,但眸子里闪动的微光暴露他的心绪并没有那么平静。
绯烟懵了懵,看着满眼的大红被刺激一下,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没错,婚房是喜庆的,新郎是英俊的,但是,那个草原公主去哪儿了?!
她猛的一抬头,询问地看向尉迟慕。尉迟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有点碍事,我把她丢出去了。”
丢……出去了?
还真像尉迟慕的作风。
绯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随即她想到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尉迟慕的帐中?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绯烟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问什么啊。
“我……我……”她结结巴巴,没有注意到尉迟慕离她越来越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的婚房收拾得怎么样了!你好歹是信陵王,怎么能够将就……”她声音越来越小。
“是吗?”尉迟慕轻轻说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绯烟玉颈上,令她更加坐立不安,“绯烟,我千方百计要把公主送走,你却只是想来看看婚房建得怎么样?嗯?”
“我不知道……”绯烟顿了顿,“你不是收下公主的时候挺开心的嘛!为什么又要把人送走?”
“我开心吗?绯烟,你看看我的眼,你觉得我开心吗?”
尉迟慕一把把绯烟箍在怀里,眸子深不可测,绯烟只一眼就知道他此刻已经有些怒气。
“绯烟,为什么你总要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塞?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值得你放下心防,坦诚相待?”
“不是的!”绯烟惊得抬头,“我没有觉得你不靠谱……我只是……”
她也不知要如何解释自己这荒唐的举措。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尉迟慕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他背过身,久久才道:“夜凉了,你快回去吧,注意休息。”
“尉迟慕!”绯烟抬头,尉迟慕却不再看她,径自坐到婚床另一头,不肯再言语。
绯烟看着他,眼里慢慢浮出泪花。她明白,今夜如果不将一切都交代明白,也许到了明日,一切如常,可他们要再进一步关系,就比登天还难了。世上最难解开的就是心结,能解开心结的,必然是两人的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是我错了。”绯烟走到尉迟慕跟前,缓缓低下了头。
“我不该说那样的气话,不该把你推到别的女人那里,不该……作践你的真心。”绯烟话里带着几分哽咽,“尉迟慕,我不是个好妻子,我只想按照我的想法控制你,却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
尉迟慕抬头看了她一眼,冰封的面庞渐渐有些化解的趋势,然而绯烟并没有看见,她低着头,就像犯错误的孩子在乖乖交代自己罪行。
“这一路走来,你一直在呵护我,照顾我,我心里颇受感动,也想做个好妻子,回报你的真心……”
“可你真的太优秀了,身边觊觎你的人不计其数,虽然我每每告诉自己不必在意,要相信你的人品,可是到了后来,我也怕了……”
她仰起头,看着尉迟慕的眼已经泛起水花:“我怕我将全部心都交给你,可你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心里又装了另一人,我该怎么办?我没有退路……世上的深闺怨女那么多,我真的不想成为其中之一,不想曾经潇洒自如的绯烟,从此也只能学着怨妇独守空闺,日日为自己丈夫潸然落泪……”
“我承认我太自私了!”她捂着脸抽抽搭搭,“世界上像绯烟这样的女子千千万,可是尉迟慕只有一个,想要独占尉迟慕,何其艰难……”
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早已淌遍面庞。尉迟慕默了默,一把握紧绯烟的胳膊,往怀里狠狠一拉。
绯烟跌落他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绯烟。”尉迟慕缓缓开口。
“你终于肯对我交心了,我真的很高兴。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我乐意为你倾尽所有。我不求你给予相同回报,只要你心里始终有一个叫尉迟慕的位置,就足矣了。
“绯烟,你说你把所有的心都给我,我真的很高兴……你放心,尉迟慕也只有一颗心,给了绯烟之后,就不可能匀出多余的给别人了。
“此生得绯烟,慕某何其有幸。”
月色渐浓,篝火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蒙古包里的封闭空间,火红的幔帐轻轻晃动,映得帐中人满面红光,眼带蜜色,无尽的喜悦化作嘴角最甜蜜的微笑。
大红锦被像蔓延十里的火烧云,一团一团燃尽人心底。一袭碧水流云衣裙散落床上,衣裳主人散了头发,卧倒其中,玉唇轻启,像是诱惑,又像是邀请,带着无限可能,诚邀心上人来一场旅途,一场只有他们二人、沉溺在纸醉金迷快意人生的无尽缠绵的旅程之中。
烛光将她的脸庞映得无比柔媚。尉迟慕的眸子愈发暗沉。他俯下身子,一对交颈鸳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玉带顺着指尖滑下,两人彻底的裸诚相见。尉迟慕放眼望去,佳人曼妙身姿尽收眼底。那被隆起的是雪山白,在碧云裙中若隐若现,像是隐藏在无尽春色之中,叫人流连忘返。那一点红是含苞欲放的红樱,秀色可餐,明媚动人。那隐藏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下,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似是绿水青山缠绵缭绕。还有那神秘的深谷,开口是细微的甬道却有清泉汩汩流淌,叫人欲罢不能,恨不得立刻探入其中,去觅一觅来自生命最本真的芬芳。
“绯烟,不要紧张。”尉迟慕见绯烟绷紧了身子,便轻柔地舔舐她的耳垂,玉颈,在一路向下,惹得绯烟叮咛不断。绕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发出这么妩媚的声音。
烛光下的尉迟慕敛退了平素的刚硬与冷酷,平添了几分轻柔与温存。绯烟一眼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不由沉溺其中,暂时忘了自我。
她不知道,这种放松警惕的时候剪水瞳里含着水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鹿,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是最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的。
尉迟慕轻柔地爱抚她,身下却毫不含糊,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绯烟猛然惊醒,险些失声尖叫。尉迟慕看出了她的痛楚,不由放慢节奏,带着上天入地,驰骋于一个新天地之中。此时此刻,相识以来一起历经的风风雨雨,一起迈过的千沟万壑,一起踏遍的刀山火海,一起穿越的荆棘丛林,都已经被化成感情的催化剂,萌生出出最热烈的爱情火花。
从今往后,他们便不再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更有了彼此留下的深刻的印记。这个印记让他们的感情连接得更加紧密,哪怕前途再苦再难,也不会再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彻底分开了。
……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绯烟一觉醒来,嘴角还扬着动人的微笑。然而外头的喧嚣,却让她不得不起身,想探一探究竟。
只是这一扯,身体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也惊醒了将她枕在怀里的男人。男人也听到外头的叫嚷,见绯烟还赤裸着身子,忙用被褥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就在这,我出去看看。”
绯烟缩在床上,听到门口尉迟慕冷冷的声音传来:“……公主被绑在野外树上?真是对不住,我本只想让她安静一会儿,谁想你们居然没人发现她的行踪?”
公主身边人气得七窍生烟,大喊道:“她可是你的枕边人!你怎能待她如此?在野外冻一晚上,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哦?原来公主不是来伺候我的,竟是来做我的祖宗的?”尉迟慕睨了他们一眼,吓得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往里一瞥,隐隐见到房里还有别的女人,更是火上浇油般大声嚷嚷:“公主屈尊做妾服侍您,您居然还和别的女人就扯不清?你对的起公主吗!还不快把那贱人拖出去!”
尉迟慕寒了寒脸,屹立门边朗声道:“谁敢擅闯,格杀勿论!”
他的样子吓坏了想要找他算账的一干人,他们眼看没法替公主报仇,索性赖在地上嚎啕大哭:“公主呀,你所嫁非人啊!新婚之夜把你绑在外面不闻不问,男人却和小妖精过得快活……”
尉迟慕猛地一把刀,刀起剑鞘,寒光刺得那些人赶紧噤了声。
尉迟慕睨了他们一眼,指着门内道:“尉迟慕早已有家室在身,新婚燕尔,为何要和公主纠缠不清?我早说过公主只能做妾,若你们想让她不独守空房对不住,让公主另觅良人吧!”
早有家室?
闹事人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慕,确定他不是看玩笑。嫡妻当然不能和小妾相提并论,哪怕是公主,既然委身于人,也不能幸免礼法。
他们只能干嚎几声公主所嫁非人,又对上尉迟慕磨刀霍霍地目光吓得一个踉跄,悻悻地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