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瑾受邀去花船的那一夜,我也避开了她安排在风雅小筑中保护我们的暗卫,孤身一人转动着那轮椅来到了寂静空无的街道上,等待着任书寒的到来。
任书寒不愧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清俊的容颜似乎是上天最得意之作,一笔一划勾勒完美,墨发仅用玉簪挽住,余了几缕青丝垂了下来,多了几分随意。
“和玄玉走吧……不然你又将往何处去?”
我微微笑道,看着任书寒的目光延伸到了千年之前,那白衣男子执剑天涯,满身杀戮,只为开辟一个独属他一人之所,这样惊天绝艳的男子,最后却为了一个自己抚养长大的女子而殇。
而今,命运是否重演?
“你是谁?”
任书寒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玄玉亦是书寒,书寒也便是玄玉,世间纷扰,只便一个契机,走吧……不然她还不知道如何担心你呢?前世二人,她便难以抉择,宁可用自身修为去息天怒,遂人愿。想不到,此生更有七人,是福是祸……玄玉倒是期待……”
抚上眉心的朱砂痣,这是前世的上官瑾用心头血滴落而成,前世今生千年的纠缠怕是不久之后便会有一个了结了吧。
也不去想任书寒是否听懂了我的话,我便再次转动着车轴向着风雅小筑的方向而去,任书寒总会明白我说的话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
风波未平,上官瑾收到了上官珏失踪的消息便决定要去奚落灵坞,此行危险重重,而她一旦离开,怕是风雅小筑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安全了。
上官瑾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让花隐言带我和她的几位夫君去江湖上最是神秘安全的地方揽月阁,任书寒却率先提出了他不会离开风雅小筑,倒是让我多看了他一眼,甚是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留在这里。
而宿月也点明他不会离开,上官瑾便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风光,听闻这风雅小筑是上官瑾亲手打造,林园设施皆是按照当初摄政王府而来,每当看见祈凡他们站立在院中似在回忆过往时,我却是生出几分羡慕。
这个地方,是我不曾涉及的过去。
“玄玉腿脚不便,不想离开,而且玄玉很喜欢风雅小筑这个地方。”
众人皆不想离开,上官瑾也无法,便加强了风雅小筑的守卫便着急赶去奚落灵坞,我想了一会,拿出怀里唯殇化成的魂灵珠交给上官瑾,唯殇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死了呢?
这次,他应该会现身救上官瑾一命吧,毕竟那个男人是那样的爱上官瑾啊。但我却不敢确定,就像花隐言说的那般,没有人可以承受再次失去上官瑾的痛,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
在上官瑾临行前,我还是不放心地说道:“无论如何,玄玉只给上官姑娘五日之期,若五日后上官姑娘未能如约而至,玄玉只能拖着这副残躯去寻上官姑娘了。”
直到上官瑾慎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行凶险,但上官瑾若是能够平安归来的话,她必定会冲破凡体肉身的禁锢,当她体内那属于千年前的神女素衣的神识觉醒后,怕是天帝都无法与之匹敌。
日日在院中遥望,那树梅花落了一地香,终是等回了上官瑾。
“上官姑娘,活着……回来了呢?”
上官瑾闻言未愣,然后披着一身风霜便走到我身后,要推着那轮椅进屋,脸上似乎有些疲倦之色,目光却满是坚定,她放柔了声音有些责备地说道:“外面风寒,你身子还未好。”
“上官姑娘,这是在关心玄玉?”
我侧目认真地问道,却不等她回答,便又是一声轻笑,到底有些自欺欺人啊,把上官瑾搭在轮椅上的手拿下来,我便自己转动着车轴进了屋子。
“上官姑娘,也要注意注意身边的人呢?有些人,越是信任,便越是容易受伤,前世如此,今生也难说不会是这样。”
这番上官瑾回来已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不需要我再多言了吧,她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人,关于前世今生的一切也终会想明白的。只是她比谁都会装糊涂,像一个孩子那样,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便不会存在了。
总有一天,你会勇敢地面对这一起的,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上官瑾。
在算到了上官瑾要来我这里的时候,我便已经泡好了两杯热茶,推开房间的门,迎接的是阳光与她,默然地转回了车轴,我端一杯来轻轻抿着,做出一副微微吃惊的样子道。
“想不到,上官姑娘却来到玄玉的院子,不知有何贵干呢……”
“玄玉不必拘泥,叫我上官瑾便好,上官瑾这次是有事情想要请教玄玉的。”
上官瑾看见我轻笑了下,也端起了另外一杯茶,吹开上面漂浮的茶叶,然后缓缓说道。
我垂下眸子,看着这上好青花瓷的茶杯中茶叶浮浮沉沉,其实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这样,跌宕起伏,漂浮时春风得意,下沉时困窘不堪,品茶便也是品人生。我又何尝不知道上官瑾此行的用意,却不是那般的想要回答她。
上官瑾,你才应该是那个修炼绝情谱的人,你可知道你对所有人都有情,这才是真正的无情,你顾及了太多,无论是谁,你都想要护他们安好,却不知道有时候真正能够伤害他们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你迟迟不肯选择,你什么都不想舍弃,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以让你护得了所有人呢?
“是这样啊,玄玉还以为瑾不需要玄玉,还在想,那样可怎么办才好,玄玉作为知天命者,若是不被人需要了,也就缺少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了呢……”
将瓷杯放到了桌案上,我朝着上官瑾笑道。
“玄玉何出此言?人活在世界上不就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着吗?又怎会按别人的需求而论?”上官瑾闻言不解地问道,话语中还有我从未见过的愤怒。
“玄玉曾经也像瑾这般想着,但是,若是为自己而活着,玄玉此刻怕是不在人世了呢?也罢,瑾说说来此所谓何事吧?”
释玄玉至出生那日起便注定只会为上官瑾一人而活,若不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上官瑾,我怕是在释氏一族全灭的那一刻也该就此死去的,上官瑾,你不会明白的,我只会陪伴你走过这一路的荆棘,后面的锦绣山河,原谅玄玉不能陪你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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