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美男”。我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给人的感觉就是任书寒除了拥有一副俊美的相貌之外便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了。
可我还会弹琴,娘亲说我的琴技天下无双,当年娘亲便是奉爹爹为一曲知音,才放弃了一切破除万难和爹爹一起的,这般美好纯净的爱情啊,我很是羡慕。
高山流水遇知音,可我的知音,又在何方呢?
那日祈凡来竹清苑听我弹琴,一曲终了,祈凡却是含笑看向了旁边,然后轻抚衣袖,起身走向了他刚刚看去的方向,我随着他的动作也看向了那里,带着几分好奇。
竟是她!上官瑾!
“书寒琴技又进步了呢,连王爷也被吸引来了竹清苑……呵呵。”
祈凡微微笑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水,眉目间还是不经意流露出对上官瑾的厌恶,此刻却多了几分探究和狭促之情。
“哼,还请祈公子将王爷带回去,竹清苑地小,怕弄脏了!”
眸光深深地看了祈凡一眼,警告之意明显,你的事情不要带上我。语气也较之平时生疏了些,抱起石桌上娘亲留下的琴,我便独自走进了那竹屋里,一句告退的话都没有说,我也在等待着上官瑾的愤怒。
可这次上官瑾不知是什么了,只对着我的竹屋喊了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便跟在祈凡后面离开了竹清苑,呕哑嘲哳难为听吗?不可能!娘……娘亲明明说我的琴技绝世无双的。
我缓缓抚过那一根根冰凉的琴弦,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上官瑾问个明白,为何她会说我的琴声如此难听?
时至今日,我才恍然发觉,那时我竟是因为上官瑾一句话便乱了心神。
后来,听人说,摄政王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残暴了。
又听人说,摄政王现在似乎有点傻,对着丫鬟侍卫都可以开口说谢谢抱歉之类的以前从未听她说过的话。还要冒着被皇上降罪的危险毅然进宫,救了那刺杀她的裴子衿出来。
摄政王府再翻云覆雨,竹清苑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不起一丝波澜。
我也不知是为何,竟抱着琴出了竹清苑,那是我到摄政王府来第一次主动走出竹清苑。或许是想要看看那些传闻是否属实,又或许是想问问上官瑾,那日为何那般说道。
透过隐隐约约的烛光,我看见那人在脱裴子衿衣服,这种趁人之危般的行为,上官瑾简直枉为男人,正当我要进去的时候,祈凡却一把折扇阻了我的去向。
“你为何阻止我,祈凡?”
在王府中生活了一年多,祈凡一直都是进退有度,即便是再憎恶上官瑾,他却还是会因为上官瑾摄政王的身份对她笑颜相迎,这样的祈凡,知道怎样的办法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可这样的祈凡有时却会大胆无畏地站出来保护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祈凡便提出和上官瑾做一笔交易,祈凡替上官瑾管理王府的大小事情,上官瑾答应他不会强行去碰她府上的这些夫郎。
故,这次祈凡会出手阻拦我,我感到甚为奇怪。
“她在为子衿驱逐风寒,医书上有说,风寒者,体热,需凉水降温,祈凡猜想,上官瑾此刻就是在为子衿降温。”
祈凡笑着解释,既然他这般说,我便疑有他,祈凡的话,向来正确。再次抱起那琴,我便要回竹清苑,却听祈凡在后面轻声问道。
“书寒,她真的变了好多,你当真不肯原谅她吗?”
我顿了顿脚步,呵,原谅上官瑾吗?怎么可能,当日东市那一百多条生命刹那消弭,这份仇恨又岂是可以抹去的,变了?这一年多,上官瑾玩的花样还少么?这恐怕又是上官瑾一个新的计谋吧。
就算她真的变了……她还是上官瑾啊。
“祈凡,若是你,你会吗?还有你心里当真原谅他了吗?”
我缓缓说道,背后一阵沉默,冷哼了一声,我再次抬起了步子,向前走去,王府中的人都有一段伤,无论是祈凡还是裴子衿,我亦或者是墨错,当初已然点明,谁都不去触摸这个伤疤,谁都不要去管其他人的事情。
今日,祈凡却违规了,为了上官瑾。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那段难堪的过去不会消失,它像一根刺,横在每个人的心上,要么刺伤别人,要么刺疼自己。
在未惜居中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上官瑾,席杞该是很喜欢她的吧,见到上官瑾之后,那被他吃得有些微圆的脸上尽是喜悦,马上便与上官瑾玩闹在一起。
不知不觉地,便被他们的打闹吸引了,上官瑾笑得温柔,纯黑的眸子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绽放着细碎的光芒,她长相绝美,若不是平日多了那几分戾气,恐怕这“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呼该归于她吧。
那嬉笑的两人,似乎没有人可以插入他们的世界,也是,那样的快乐怎么会属于我呢?我黯下眸色,转身欲离开这个充满了笑声的地方。
那一瞬间的宁静,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是上官瑾拉住了我衣衫的一角,我疑惑地回头,她那绝艳的脸上出现了丝窘迫。
“你是不是很想离开王府?”
离开?很遥远的词汇。
在这个王府里,每个人都想要离开,可谁又真正能够离开了,除非……死。那么,她是打算杀了自己了吗?也好,终于脱离这个地方了,爹娘,孩儿真的很无用,孩儿违背了你们让我好好活下去的话,孩儿现在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你失去了属于你的那份天然,如同这琴失去了琴弦,你的琴声早已不堪入耳了!”
见我紧紧抱住那琴,上官瑾再次说道,又是琴声!难道我的琴声就当真这般难听了?上官瑾却没有再给出我答案,而是与我做了一笔交易。
她借我的竹清苑为她作掩护,躲过皇上安插在摄政王府里的细作,而一年后,她放我自由,从此天南地北,我与她不再有任何的关系。很不错的交易不是吗?我同意了。
一年后,我便离开王府,找到一个宁静的地方,平安地活下去,这也算是听从爹娘的遗愿了,我答应过他们,这一生要好好地活着,如果上官瑾信守承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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