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进屋子,刚刚摆设好的几盆兰花已散发出了足够多的幽香,轩窗微敞,盘旋在窗外那股子带着晨露芬芳气息的淡淡冷风飘了进来,将那花香推到了希儿面前,只见她穿着件金丝如意云纹裳,正端坐在那花梨椅上,将一支雪白的嫩藕倚上了身侧的龙鳞方桌,端起一瓯青瓷盖碗,淡淡的啜了一口,又放下了。
“行首姑娘,鸨母说该上早香了。”青衣弓腰站在门内毕恭毕敬的说道。
“就说我今天身子不适,不去了。”希儿淡淡的回道。
过不一会,又一青衣轻身踱了进来,她看希儿正在手里捧着块古玉把玩,于是站在了一旁。希儿抬眼看见了她,她缓缓道:“府里来人了,说是公子今天外出打猎,就不来了,还说,今天会着人送来两盒皮山的唇脂,要问姑娘是要锦红还是碎金?”
希儿放下了手中的古玉,没有说话。
青衣看了眼希儿,又缓缓道:“我听她们说,媛儿姑娘要的是碎金。”
希儿眨了下眼,似流露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迅儿明白,我去回了他们。”青衣说罢,缓步走了出去。
中午,三三两两的青衣嘻笑着进到了房内,她们传进了饭菜,在那红的发黑的紫檀圆桌上已经摆上了大大小小十七八碟。最后一个青衣进来,她把手里的青瓷酒具放在了面朝希儿的方向,希儿站起身来喊住了她。
“怎么这么多菜?”希儿问道。
小青衣低头道:“这都是鸨母吩咐的,她听说姑娘最近身子弱,总是发虚汗,于是将些好菜和滋补的煲汤为姑娘调理。”青衣回头一看,那鸨母已经推门进来了,于是低头退了出去。
“是不是不合胃口啊?”鸨母唱个浅喏带笑快步来到希儿身侧,翼翼小心道。
希儿起身还个礼,轻拉鸨母手来到饭桌旁,两人坐下,又自斟了两杯酒,一人一杯放在了面前。
“孩儿不孝,敢劳母亲这般费心!这杯敬你。”说着,希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鸨母迎着个笑脸,话不多说,将那杯也饮了。拉了希儿手道:“我的儿,怎这般自谦,如今这诱仙楼里哪一个不是吃着你的饭,你在这儿,咱们楼下那真叫做门庭若市,你若不在这儿,咱们和这条街上的其他人家又有什么区别,别说我逢迎姑娘,姑娘原是有些本事的。”说罢又急急的斟满了酒,两人又喝了一回。
鸨母又道:“虽说这诱仙楼是任公子的产业,你可以不见别的客,可岁月蹉跎,韶华易老,这时间一长,男人喜新厌旧那秉性就都出来了,话说直白了,你也不过就是他一时的玩物罢了,可千万别当真了。你看媛儿如何,现在还不是争着抢着的去开门待客,你也要为自己以后的生计多考虑些,母亲是过来人,虽然话是不中听,可也全是为着你着想!”说罢,又端起一杯要敬,即被希儿挡住了。
“哼!”希儿假笑了一声,道:“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想必事情也是明白,我也想把这层窗户纸快些捅破了,来得干净利落,母亲可对我实话说,是他让你来的?”
鸨母那厚厚的胭脂粉下的布满皱纹的微红的脸略显得不大自然,她自饮了杯酒,缓一缓道:“公子的意思倒不是这般的冷落,只觉得姑娘夜夜独守着空房悬望着,让他有些于心不忍罢了。”说完将莲藕夹一筷子放到了希儿碟中。
“过往之事不需再提了,希儿出身轻贱又遭人暗算落入风尘,自知此生已无什么好命还去指望,我也索性赚个风流快活,为以后留些生计,吃完了这顿,母亲便可吩咐下去。自今起,我希儿开门待客,倒要让朔州那些挑着灯笼排着队的色男人们都见识见识,诱仙楼的行首姑娘到底有何本事!”希儿满饮了一杯,脸颊微醺的说着。
“呦!福气!福气!真是朔州男人的福气,我儿果是争气的主儿,妈妈这回说话到底硬气多了,我那被男人们险些挤破的门儿也该去修整修整了。呵呵呵!来,妈妈敬你,痛快饮了这杯!”鸨母假装拭了把泪,端着酒杯激动地说着。
希儿那白里透红的微醺的脸颊努力迎合着鸨母的话,她的脸上含着几分忧郁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憧憬,她用那淡淡的假笑将它们都掩饰住了,她喝了杯,道:“只有一件事体,妈妈需应了我!”
“什么事,我儿尽管说!”鸨母道。
“我若凑足了两万两银子,便要赎了身子,脱了公子这产业。我想撇开嘈杂,单置一处清净的所在,只我一人,只接待些大恩客,一切都由我说了算,妈妈答应?”希儿道。
“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若真凑足了两万两,一切由你!”鸨母笑道。
希儿见鸨母已然应承,随即取出了笔墨就要立下字据,鸨母也不见怪,与希儿写下些条款,各自画了押。
随后两人话题不断,推杯换盏直从晌午饮到了日落,又盘算了当夜即要摆弄个大恩客。
希儿沐浴后换了淡淡的紫绡翠纹裙坐在桌旁饮茶,青衣进门使个眼色,她随即起身对着那铜镜将自己已然精致的装束又拨弄了一番,走进了屏风后面。
希儿在屏风后侧身看到了那人,那是个微胖的年轻公子,皮肤白皙,一副憨憨厚厚的模样,他向前迈出了几步,看见青衣便唱个大大的诺,然后一脸拘束的呆呆的站在了那。
青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似看出了他紧张的神态,对他缓缓道:“公子不必拘束,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希儿姑娘在那,你瞧!”那人顺着青衣的手紧紧望去,稍许,只见一窈窕美人从正从那屏风后缓步走出。
她轻盈的步态中带着几分洒脱,淡淡的紫绡裙衫曳在地面,随着步伐的律动舞成了一抹缥缈的紫雾,她将那纤细的白臂露在外面,玉笋正拖着把宫扇,在稍露出的丰盈的嫩滑酥胸前轻轻扇动,直把满体芳馨传散了出去。她的唇脂淡红,笑不露齿,不经意间,两个浅浅的酒窝暗自显映,将那天然的姿色循序展露,眉宇间的妩媚态度更是撩人,凤眼含威而有情,那股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冷凝望却让这位拘谨的公子更加拘谨,只见她轻作个揖,道了声:“公子万福!”
那人忙躬身唱个满喏,他回头看那青衣已经不在,门关上了。
“公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希儿款款道。
那人稍低下头,不敢承接希儿那双明眸善睐,也许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正视过如此撩人的双眼,他站在那憨憨的笑道:“来过几次,但没见过姑娘。”
“公子走运,那么多恩客里鸨母偏偏选中了你,想公子也必有过人之处,公子不必拘谨,希儿也是第一次待客,快快请坐。”希儿轻轻摆动着手中的宫扇款款说着,又轻提裙衫坐在了那红得发黑的紫檀圆桌旁,取出两个青瓷酒杯,各倒满了酒。
那人坐了下来饮了杯道:“想不到北国苦寒之地,还有姑娘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看来,我可真是白活了。”
希儿含笑道:“公子过誉,一介风尘女子怎当得起如此夸奖,公子如何称呼?”
“嗯…哦,庞亮。”他匆匆答道,急将那偷瞄着希儿酥胸的眼神闪了回来。
“公子刚才看些什么?”希儿一边问道一边低头顺着刚才庞亮那目光所注处看去,正是自己两朵嫩白的酥胸。她暗自好笑一声,款款道:“希儿的胸可好看?”
庞亮听见这话便觉燥热,他自饮杯酒,道:“小生惭愧,姑娘的酥胸确是好看,白皙圆润,吹弹可破一般。”说罢又自低头饮酒。
“公子想些什么?”希儿假意问道。
“我在想,这酒…确是好酒,只不过太过浓烈了些。”庞亮假意回答道。
希儿暗自好笑,将一杯酒缓缓含在了嘴里,紧闭着双唇,带着脸上显出的两个淡淡的酒窝起身来到庞亮面前,玉笋轻拖着男人的手放到了自己那嫩滑的胸前,躬下身子将那一口的香唾烈酒送进了庞亮嘴里,又转身到他身后,将两只纤长的白臂搭在他胸前,附耳轻声道:“现在,这酒的味道可淡了些?”
庞亮两颊微红,早已经被这动作撩拨的神魂不堪,急急地将那满嘴的香唾酒咽下肚去,闻嗅着女人那遍体的芳馨,巍颤颤的道声:“香!这酒真香!”
她暗自一笑,贴站在男人身后,用那两只纤长的玉笋在男人胸前轻抚过,看那肥壮的两腿间已然隆起了座小山,又用指尖滑了过去,绕指成柔间娇声道:“公子这般心急,我看,评歌赏舞那套俗礼也就免了,不如去到卧榻上让你多看些希儿的媚态。”
那是一张硕大的楠木红帐牙床,赤帐银钩,华丽十分,两人上到床上,希儿褪衣解带,只觉那芳馨满体更似兰似麝一般,香气袭人,而后施云布雨,极尽媚妍婉妙,两人颠鸾倒凤直从傍晚温存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