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威武,局中有局5
只是黄四夫人没有想到,她费尽心力抢到手的“贤王妃”,竟然是个假货。离城郊外,架于马背上的“贤王妃”的肚子竟然掉出一个枕头来。
“假的?”黄四夫人拾起地上的枕头气呼呼地扔在地上。她揪住马背上女子的头发,凑近了仔细观察。女子油乎乎,脏兮兮的脸让根本无法辨认。
“拿水来。”黄四夫人对身侧的暗卫道。
水泼在女子的脸上,黄四夫人很快认出了她,那个光艳妍华,手段了得的离城知州夫人。
“不好,咱们上当了。”黄四夫人怒气冲冲地道。
此时,她身后一群蒙面黑衣人追了上来。他们虽然蒙着脸,但是凭着她对他们的熟识,她知道他们是密卫,死士与田文忠的毒卫。他们很快将黄四夫人团团包围。他们手里都举着火把,将黄四夫人周围照得透亮,让她在黑夜里连影子都无处遁形。浓厚刺鼻的火油味呛得黄四夫人剧烈地咳嗽。
“把人交出来?”说话的是密卫。
黄四夫人歪着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想要她,可以。”黄四夫人忽地将马背上的知州夫人拉下,运功将她远远地向包围圈中四皇子死士方向抛。死士们拿到人,迅速向后撤退,几方又是一阵混乱的撕杀。黄四夫人跳上马背,趁乱逃跑。
黄四夫人身后不远处,混乱的撕杀声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假的,是知州夫人。”,而后便是此起彼落,大声混乱的怒吼,以及混杂的马蹄踏伐声。
黄四夫人扬鞭策马,她不回头也能看到,身后火红的亮光,向她这边暗黑的夜快速地驱赶过来。夜色很深,天上下起雨来,丝丝柔柔的细雨,迷迷蒙蒙地打在黄四夫人的脸上,恍惚中天地像一张细腻湿润的巨网,在茫茫的苍穹下,她逃可逃,只能由着雨丝拍打着她。
贤王妃到了哪里,黄四夫人混乱的脑子一直在想。或许贤王妃根本没有中毒,或许她早识破了她与田文忠的诡计。黄四夫人越想越有可能。
黄四夫人骑在马上,她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在一番挣扎确定逃无可逃后,她决定索性不逃。坐山观虎斗,她再等等又何妨?黄四夫人再次被人团团包围。她无法打消他们的疑虑,让他们相信贤王妃并没有在他们手上,她干脆就不说。她相信他们想要的是她这个活口。
黄四夫人暗中估量各方势力,如无意外,这一个回合下来,赢的只会是田文忠。几方的撕杀再一次开始。争,抢,夺,抛,接,甩,黄四夫人成了各方争抢的对象。
最终如黄四夫人所想的一样,她落在了田文忠的毒卫手中。田文忠踏过一地的死尸,踢开他身前阻路的火把,站在了黄四夫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如同烂泥一般浑身狼狈的她。
“贤王妃在哪?”田文忠背过手,半俯着身子对上黄四夫人半阖的眸子道。
“师师伯,别别来来来无恙?”黄四夫人侧身吐出一大口血道。田文忠的脸蒙着黑色的面巾,声音也因为服了药的缘故,变得比平日的沙哑暗沉。可黄四夫人还是能知道是他。
“贤王妃在哪?”田文忠挥手让人将黄四夫人扶起。
“没,没没有贤王妃。”黄四夫人知道自己的辩驳很无力。
相识多年,田文忠对黄四夫人很了解,他知道她嘴硬,一般的刑罚对她这种受过特殊练的人,基本无用。
田文忠弹了弹身上的尘泥,忽地笑了起来。雨越下越大,散落在他们周围的火把有许多都已经熄灭。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他笑着将自己的底牌亮出:“小师侄以为贤王妃为何会中毒?”
今天晚上,为了捉拿贤王妃他可是下了血本的。皇家密卫,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士,实力都很强。
“师伯指的是九转摄魂香?”黄四夫人撇嘴讥笑道,“师伯好打算。”利用送她的香地囊给贤王妃下毒。《牡丹图》上的九转摄魂香本身只有微毒,但是遇上香囊里的无毒七叶香草,便成了催命的剧毒。
田文忠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黄四夫人知道这些,拍了拍黄四夫人受伤的脸颊,阴阴地笑了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也该明白,这毒的解药天下间只有师伯有。贤王妃你强掳了去也无用。”
田文忠见黄四夫人一定不肯说,想了想便提出双方和作的法子。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黄四夫人早将香囊里的七叶香草换成了别的毒药。
黄四夫人避开田文忠暴怒之下运足十成功力的一掌,她笑了,咯咯咯地畅声笑起。因为假贤王妃蓄集起来的郁气顿时消散大半。她得不到,都别想得到。田文忠能在她身边安插细作,她也能收买他身边的人。食人鸦后,她能将计就计,田文忠利用她给贤王妃下毒,她也能故计重施。
田文忠怒了,拔下腰间扣着的毒钉手套,套在掌间,挥掌再次袭向朗声笑着的黄四夫人。一石二鸟之计不成,那就让他先杀了这只鸟再说。她知道得太多了,留不得。
雨越下越大,火把上星星点点的红黄色火苗都被雨水浇灭。天地一片黑暗。风声,雨声,马嘶长鸣声中,在一声长哨后,传来一串零乱的脚步声。而后便是混乱的铿锵刺耳的兵器碰撞声,打杀声,嘶吼声,暴怒声。
黄四夫人与田文忠的雨夜较量很快就有了结果。如刘紫月所料的一般,这一局站在所有人身后的那个人不是田文忠,一定是黄四夫人。若不是她早早地跳出局外,只怕此时已经落入黄四夫人的手中。早就知道黄四夫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她的身后竟然站着心诚山庄。
刘紫月披衣站在正房的房檐下,看着不远处有间客栈在雨中渐渐湮灭的火势冷笑道:“心诚山庄?还真是什么事都有他。”
龙一点头:“黄四夫人被心诚山庄的隐卫救下,田文忠身受重伤已经逃脱。”
“知州夫人呢?”刘紫月道。
“按照王妃的吩咐,属下将她送回离城知州府衙。”龙一道。
“很好。”刘紫月勾唇低低地笑起,“相信离城知州会感谢本妃送给他的这个礼物。”
龙一眼眸一跳:……
王妃越来越坏了。离城知州不顾自己夫人的安危在客栈放火,知州夫人此番大难不死,也算看清了她的所谓良人。离城知州一介寒门子弟能有今天,全靠了她夫人长袖善舞的本事和经营有道赚下的万贯家财。
雨连连绵绵地一连下了数日。这日,贤王府紫油梨宝马香车悠悠哉哉地行驶在回京的路上。车轮驶在泥泞的官道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车轮印。
她与裘老太君打赌谁能做最后的黄雀。事实证明裘老太君输了。裘家献出家主印信,全家孝忠贤王府。刘紫月看了一眼桌上装着裘家印信的大红色绣金丝银线福寿团花的荷包,撇了撇嘴:“裘老太君那个老狐狸。”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在算计她。皇上老了,诸皇子又渐渐长成,皇子们的夺嫡之争必将更加激烈。王朝更迭的大旋涡里,谁都无法独善其身。裘家再想偏安一隅,怕是不能够了。今日田文忠能利用黄四夫人算计裘家,明日谁知道不会跳出个地文忠,天文忠。
青丝掀着帘子,伸手接着车檐上滴落的雨珠:“王妃,下着雨呢,咱们怎么不多留两天再上路?”
“太后寿辰就要到了。”刘紫月道。
“黄四夫人若是被官府捉回来会被离城知州叛个什么罪?”青丝道。
“鬼丫头,自己想。”刘紫月道。
青丝将手里盛满的雨水倒了,嘟喃道:“奴婢想懂这个。”
“所以让你有空多看些书。”这丫头,成天除了好吃,就剩下看毒经,刘紫月点着她的额头,无奈地道:“裘老太君已经出面证实了黄四夫中毒与本妃无关。本妃几次三番在离城涉险,离城官府得给本妃一个像样的说法。”
“为什么偏偏是黄四夫人?”青丝不解道。
“谋害当朝王妃案子不轻,官府急需要一个替罪羊,柿子捡软的捏,离城知州这个宣德三年的状元,可是官场人精了。”刘紫月道。玫瑰山庄袭击她寝室的食人鸦,有间客栈她的中毒,以及有间客栈的刺杀与纵火,都有黄四夫人的影子,离城知州推出她做嫌疑人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贤王府的施压下,离城知州为了这一季的官员政绩考评顺利通过,也得想方设法圆了谋害贤王妃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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