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危,反客为主
夜很深,梅澜江城郊江畔四处黑漆漆的,相比之下,帐蓬这里亮些。帐蓬在风中抖着,一阵阵地发出哄烈烈的响声。帐蓬内,紫檀灯架上夜明珠煌煌然地点着,柳千展靠坐在椅背上单手支着头,蒙蒙胧胧地撑着眼帘,将睡未睡。贤王则坐于椅子上,半垂着眸子,一手捏着他给晨哥儿的碧玉藤花玉佩,一只手点着桌子。
帐蓬外,龙二再次来报:“启禀王,乾阵水掩,离火升,乾震阵门关。”
贤王手指有节律地轻点茶几,轻应了一声道:“知道了,再探。”
龙二应诺闪身离去。
春夜寒风习习地风吹着,江水哗哗声在清幽的郊外格外清晰。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后,又是一阵马啼踏伐声由远及近地响起,隐卫来了,又走了,来来往往,往往来来,一个个的。贤王听着他们报来的乾坤阵外探查的情形,点着茶几的手节律越来越快。
帐蓬里很安静,柳千展带着鼻音的酣睡声渐起。远处马蹄急踏声再一次由远及近地响起,很快在帐蓬外停下。
龙隐:“报启禀王,吴学坤领数万名黑衣武士于乾坤阵外封堵四象八门。乾阵天柱星震,天芮星死门开,水火相覆,天辅星弱,杜门危,天冲星伤门起,天任星生门开,天心星开门灭。引火入水坎,分天地之势,覆乾坤之位。”
贤王微垂的眸子骤然睁开,手紧握着碧玉藤花玉佩,豁地站了起来:“来人,备车。”
门外诸人应诺。
柳千展被帐蓬外的动静惊醒。他见贤王双眉紧蹙,神态凝肃,心中一紧:“怎么了?”
贤王道:“兵行险招,以退为进示弱于人,诱敌深入,王妃有危险。乾坤阵非同儿戏,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数百年一来,多少阵道大家在破解乾坤阵时,一再小心之下尚且无法全身而退,王妃有意触发阵节,引动大阵,在阵中行诱敌深入之计,危险可想而知。贤王脸色很难看,他说话的语气有着往日柳千展极少见的沉重。
“怎么会这样?”柳千展吃惊道。
贤王无奈苦笑:“除了诱敌深入之外,王妃只怕还有以身为引,以命相逼,逼本王现身之意,她不相信本王。”她虽没有完全的破阵之能,但是避开险地达到阵心缴杀阵中夺粮的黄大夫人,护佑乾坤阵中龙隐卫运出粮食的本事还是有的。
柳千展暗翻白眼。得,作吧你就,把媳妇作没了,哭死。
贤王抿嘴转身阔步离去。柳千展也快步跟出去。
马车轰隆隆地疾驰。车尘马足,侍卫整齐划一地列队随车疾行。碎石小径上飞扬的尘土,从帐蓬这边沿着梅澜江畔一路向盐城弥漫。风吹云动,云影飘移,蒙胧的尘沙后是月影无踪,星辉无华。黑蒙蒙的夜空,静谧幽深地绕着一座座山头向远处延伸再延伸。小路蜿蜒崎岖,山影重重,树影重重。
马车里贤王面无表情地闭目端坐,他的手快速地拨弄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柳千展瞥了他一眼,心知他这是急了。
“别担心,马上就入盐城了,小媳妇聪明着呢。”柳千展宽慰道。
贤王拨转翠玉扳子的手停了下来。很快柳千柳便听到马车外,龙隐再次骑马来报:“启禀王天辅星杜门闭,天英星景门开,死门不死,生门不生。火离南弱,水天无,天地互倒,乾坤逆转,天雷大起,王妃起阵夺死门强过。”
“嗯,继续探。”贤王道。
马车外龙隐应诺,骑马离去。
柳千展瞥见贤王置于膝上紧握不松的手,忧心问道:“怎么了,小媳妇更危险了是不是?”
贤王低头剧烈地咳着,他再抬头时淡淡地瞥了柳千展一眼,眸光中带着他自己所不察的冰寒与凌厉,漆黑的眸底深处,隐隐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动。贤王的这种眼神着实吓了柳千展一跳。
“怎么,怎么怎么了?”柳千展心尖一颤,咽着口水说话。
贤王道:“乾坤斗转,天地互倒,天雷大起,此为阵中五行错乱剧演之象。五行为阵之根本,大阵依托五行之变,演天地乾坤之变。阵之根本在五行,五行灭则大阵随之消亡。王妃不破五行反而在阵中推搅大阵五行变化,使大阵规则更加不稳定,加剧大阵的危险。”
柳千展惊讶:“依照她的聪明,应该不会犯如此低等的错误才对。”
“她自然是聪明的。”贤王无奈道,“若是本王没有料错的话,她怕是想要反客为主,反制掌阵之人。”
柳千展天微惊:“她还真敢想。”从来都是掌阵之人用阵杀敌,哪有听过破阵之人反控大阵,反杀掌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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