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刚柔,西域幻音?
不过,柳千展见贤王弹琴的手指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琴音由原来的轻缓低柔变为急促,而这种急促还带着阵阵令人心惊的肃杀之味。
阻路巨石碎一裂,阵动,山摇,山石滚落,马嘶长鸣,马车被惊燥不安的马带得摇摇晃晃。侍卫们配合着马车车夫竭尽全力稳住受惊的马。柳千展掀帘往前方看,只觉地动山摇间,一旁漆黑的险峻高山仿佛随时要倒塌一般。
贤王修长的手指,在铮亮的琴弦上飞快地来回拨动。琴音铮铮高亢激越,磅礴大气,一会儿如战场上刀剑相击般混乱而刺耳,一会儿又如两军战场上的生死搏杀声激烈而悲壮。两种琴音交替弹奏,交交织织,起起伏伏,紧促急切冷厉肃杀声声震耳,点滴震撼人心。
阵中山石横飞,山上碎石簌簌抖落,惊马连鸣。柳千展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他虽不懂阵,可是他懂音律,他能感觉到阿湛破解九幽迷幻阵到了关键时刻。
就在这时,清丽婉转,悠扬清澈的箫声从山道旁的险峻高山处传来。箫声清如山泉滴溅,明如春媚之阳,柔如梢头随风飘悠的嫩絮,清逸悠扬,绦荡心魂使人沉醉。柳千展侧耳细听,在箫声的引领下,仿佛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下,清幽山谷之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清泉飞瀑,如画佳人浅笑回眸,笑生百媚。
柳千展才要动,却听闻耳边高亢铮脆,磅礴激越的琴声响起。他再底头时,却发现自己依旧在马车之内。帘栊浮动,暗香轻袭,夜明珠锃亮地点着,猩猩红的折枝花地毡,等等车内的一切一如最初。柳千展再看贤王,只见他半垂着眸子,悠然自得地弹着琴。
“怎么回事?”柳千展轻摇着头。直觉告诉他,那个幻觉不简单。
贤王手下动作不停,淡眸轻扫,缓声轻语地道:“南疆圣教幻音之术。连日奔波,小舅舅怕是累了。若是再有不适,凝神静心按本王传授的清心诀调息便可。”
果然。柳千展皱眉:“怎么又和南疆圣教扯上?”
贤王冷笑:“他弹奏的虽是西域的幻音之术,虽然黄三极力掩饰,但是在高低音的处理上还是带着南疆幻音术的习惯。镇国将军府,有点意思。”
柳千展沉吟:“这又是前朝余孽又是南疆圣教的,镇国将军府想要做什么?”只是在阵外,若不是阿湛的琴音,只怕他要迷失在黄三的箫声之中。柳千展掀帘看向九幽迷幻阵,又回头看着手指在琴上快速拨动的贤王。破阵的艰难可想而知。
“做什么?”贤王神情淡然,微掀眼帘,暗中加大内劲,加强对阵中龙隐的影响,勾唇冷笑道,“镇国将军府掌兵多年,心大了。”
高亢激越,凌厉且充满肃杀之味的琴音渐渐弱了下来,直到最后琴音似止未止,似断未断,丝丝柔柔,如绵绵细雨,又如丝絮轻扬,绵绵缠缠,悠悠依依。
与之相反,清丽悠扬,柔和且充满温情令人迷醉的箫声繁音渐吹渐增,直到最后高亢尖拔,如巨浪翻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如峭拔挺立直插凌宵的险峰带着开天破云之势。
一个且败且退,一个乘胜追击,势如破竹。听着马车外龙二不断汇报的大阵时时变化之情,柳千展忧心忡忡地仔细观察着贤王的表情变化。只见他眼眸微垂,神情淡然从容,嘴角轻勾,雅笑悠然,柳千展又稍稍放心了些。外甥狗的脾性他知道,面对敌人,越是笑得优雅漂亮,越是说明有人要倒霉了。指不定又在算计什么,这个家伙,聪明腹黑得不要不要的。
琴声退,箫声步步紧逼,在箫声幻音的干扰之下,柳千展只得依照贤王说的凝神静心默念清心诀调息。然而暗含着黄三浑厚内劲的迷幻箫声对于连日奔波劳碌,又彻夜未睡的柳千展的影响到总是难免的。柳千展凝神静心调息时,现实与幻觉交替,眼中之景总是不断交迭变化,一会子是熟悉的马车车厢现实之景,一会子是茫茫无际的海中阵阵惊浪拍打木伐之样。
一会子平静无波,一会子惊心动迫的生死难关。柳千展飞快地默念清心诀,意志在现实与幻境间徘徊。春寒料峭,尤其是在深夜。然而默念清心诀的柳千展额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繁音迭起的箫声如利剑一般不断截斩绵柔轻扬的琴音。这一场琴与箫的对诀,看似箫声占尽上风,然而道旁高山之上,吹着白玉箫的黄三很快发现,琴声虽然似断未断,似止未止,却在不断败退中蓄集出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每当箫声进上一分,斩断一节音节,琴声则跟着柔上一分,分化出许多的破碎的节音。破碎音节快速延绵,琴音继续,如丝如藤一般,无休无止,绵绵缠缠地与箫声缠绕,似烟似雾,绵延不绝,如影随形。
黄三调运十成十的内劲,使出浑身解数,吹奏他最为熟悉的幻音之曲。至于是南疆圣教的幻音之曲,还是西域的幻音名曲,黄三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黄三站起身来与琴声拼力较量。山下九幽迷幻阵地动山摇,乱石横飞的声势渐行渐弱。黄三咬牙透支体内随护心脉的内劲之力,使箫声高亢激越达到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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