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乞伯
巧巧出了春华阁便觉得浑身酸疼,不自觉的揉揉肩膀。
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禁裹紧身上的黑色披风。
缩了缩身子,她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懊悔,到底自己该不该打他这一巴掌?怎么说人家是帮了自己,不是他恐怕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情况定然会更惨。
她低头看看自己撕裂开来的裙子,心头一个疼啊。之前婶子从镇上换来的衣裳也不比这个料子娇贵。
这就坏了?
她想春华阁的月娘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吧,这下坏了东西没拿到,裙子搞坏了……
好在她针线活还是可以的,再看看上面的丝线它不是普通的丝线啊,想想都犯难起来。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吧。夜深露重的,再不回去天就快亮了吧。
她看了看周围,潮湿的街道空无一人,还好天空中挂着轮月亮,银光洒下来照着小路,一路走来不至于摸黑。
咚、咚、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一阵敲打声,像是有人用木棍敲打墙面,巧巧看看身后,隐隐的月光根本不能让她目光穿过黑暗。
咚、咚、咚、
声音似乎越来越近,空旷的巷子里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巧巧心头一惊,裹紧身子,两条腿不知是冻的还是害怕的竟然不听使唤,僵在原地,她赶紧收回目光,不在看远处的黑暗,努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闭着眼睛,缓缓的转过身来。
“呵呵。”
巧巧似乎被冰冻住了,眼前的景象让她喊都喊不出声。
蓬头垢面的一张脸,对着她笑。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一只手端着一个木碗,一只手拿着个木锤子不停的敲打。
咚、咚、咚……
啊——
二人一同尖叫起来,等她喊累了才停下声来。
“我饿了。”那人略带委屈的看着她。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对面的人不是鬼,心情也平稳了很多。仔细打量了下那人,才发现他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她送老乞丐回了他的家——一处破旧不堪的角落。
房子是自己搭建的,两根木头支撑着斜下的房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屋子里一张文理杂乱的桌子上放着个燃了半截的烛台,烛台周围因为燃烧而被蜡烛泪堆的遍地都是,已经溢出来形成了喷泉状。
巧巧从桌子底下发现了打火石,她三两下的将凹下去的烛心点燃。
周围立刻温起淡淡的光晕,简单的找了下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吃的。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个老乞丐虽然看上去衣衫褴褛,屋子里却没有想象的那么脏乱不堪。
床边地上,整齐的排列着一排土色陶罐。
陶罐周身清理的很干净,她打开一看,一阵霉味冲鼻而出。准确的说是带着花香腐蚀的味道。
常年采药草的巧巧判断出这罐子里的东西放了最起码两年往上。
她疑惑的看着老乞丐,此时的他正抱着木碗躺在床上。
巧巧看天气不早了,又在房子周围转了转终于让她发现了两个鸡蛋。
简单的生火,将鸡蛋放进铁锅里煮熟,敲碎蛋壳剥开后放进碗里。
“伯伯,吃吧。”她将手里的碗递过去。
乞丐呆呆的看着碗里的鸡蛋,一手一个便准备吃起来。送到嘴边又停下来,一只手递过一个鸡蛋给她。
巧巧笑笑:“你吃吧,我不饿。”
听懂她的话,他也不在顾忌,一把塞到嘴里便大口大口的嚼起来。
巧巧见状赶紧弄了一碗水给他,看时辰不早了天边已经泛起鱼白。
她要赶在天完全亮之前离开才行,这样回了药妆司才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
起身,她对一旁只顾着喝水的老乞丐道“乞伯,我会会来看你的。现在我得走了……再见。”
她一紧身上的披风,小跑出了屋子。
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的背影一动不动。老乞丐痴痴呆呆的抱起床边的陶罐拍打着念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巧巧是从侧门进入药妆司别院的,天还没有大亮,她见四周无人便先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下衣裳后开始缝补起来。
她仔细看了下,上面的丝线是上等的药草浸染过的。不知怎么原先的香味淡了许多,时间并不允许她思考太多,她只能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丝线先补上。
天快亮的时候她眯了一小会儿,便带着衣裳去见离若。
来到温室的时候,年龄最小的红袖面色紧张的跑到她跟前道:“巧巧姐……大人不在。”
“不在?”巧巧问。
来到药妆司不过一日,红袖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天真无邪年纪也小少很多就像是妹妹一般。
红袖扣着手指头道:“大人每日清晨都会去宫中给太后配制香粉。”
原来是这样啊,巧巧心下一动问道:“那灵灵呢?你有看到灵灵回来没?”
“灵灵姐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不见人影,我都找遍了没没有见到她!”
“什么?!”
不可能啊,昨晚灵灵明明跟着大人先回来的,怎么可能不见踪迹,难道是屠杀村里的凶手找到了这里?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急忙放下手中的衣裳,对红袖道:“对了红袖妹妹,麻烦你等大人回来,把这个送到他手上。”
红袖眼神闪烁不定,她接过衣盘,愣在原处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巧巧没有多问,转身便走了。
“干的不错……”忍冬从对面的花坛探出身子来。
刚刚的这出戏演的真是不错,陈巧巧不出所料果然心系妹妹安危。她看着早已没了身影的拱门方向勾起嘴唇露出笑来。
红袖被吓了一跳,手脚有些打颤,她尽量克制着内心的起伏,赶紧行礼小心翼翼道:“姑姑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完了。是不是,是不是可以……?”
忍冬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掠过:“放心好了,我会亲自派人送你回乡,你可以回去好好同家人团聚……”说这话的语气透着股寒气,她的瞳孔沉下,似乎早已做好打算。
红袖紧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欢喜,自从进了药妆司她就从未回过家。她很想念家人,她两眼放光的看着忍冬:“多谢姑姑。!”
忍冬对她笑了,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嘴角扬起。
放慢语速:“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收拾收拾。”
红袖听后连连道谢,将手里的衣服放在石桌上,快步奔向自己的房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巧巧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灵灵的踪迹,她想着这个时辰离若说不定已经回来了,便准备折回去问问他。
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忍冬朝着自己走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巧巧:“大人找你。”
“是有灵灵的消息吗?”她问。
忍冬:“嗯。”
“太好了,我就说肯定是大人有事所以耽误了。”
忍冬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她告诉巧巧大人给太后配制香粉都会起早在山上采摘晨露,昨日定是带上了灵灵,所以让她莫要着急。
巧巧知道忍冬是离若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整个药妆司资格最老的人。她的话肯定不会错的,所以巧巧并没有对她的话起疑。
直到……车子行使了一半的路程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模糊间她似乎听到忍冬的怪笑。
“你……”巧巧累的不行,说话间已经全然没了力气身体一软倒在马车里晕了过去。
马车头急转,向靠近山下的一处小径驶去。
小径的尽头是一处木屋,忍冬从马车下来,整理身上的衣物面色严肃,带着股隆重之感。
她双手平行叠加放在额头,跪在地上行了三次跪拜大礼,目光坚定朗声道:“勾魂使鬼符门下大弟子鬼姬忍冬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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