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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8 章 惺惺使尽机谋

离珠 金无彩 3969 2022-11-04 19:48

  转过天来,宁王便接到旨意,让他觐见。

  然而这个旨意到底接不接,他已经有些犹豫了。司马淮阳也劝他:“不然就算了吧。白永彬之事还这样近,皇上只怕会借机刁难您呢。”

  “然而此事若是能……”宁王穿着最爱的长衫站在窗前,旁边放着朝服。

  司马淮阳沉默了一时,方轻声问道:“这种事,为何不寻旁人去做……”

  “你不明白……”宁王长叹一声,终于转过身来,“这件事,不是余家,就是韩震。所以,皇帝装聋作哑,韩家不闻不问,若是我再不出手,怕是以后再无真相可言。”

  司马淮阳思索了一会儿,迟疑点头:“仆始终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女娘而已,再聪慧精明,也始终是个女子。怎么从太后娘娘到韩大将军,从萧家小公子,到咱们王妃郡主,怎么就都看着她那么重呢?”

  “韩震看得不是她,而是余家。至于旁人,女人孩子,天真愚蠢,被那小娘骗,也正常。”

  宁王说完便拿定了主意,立即更衣,进宫去见永熹帝。

  永熹帝见了他,也不提别的,只管笑吟吟地让秦耳递了明黄卷轴给他:

  “王叔去查吧。严观这件事,朕先前是让刑部查的,什么都没查出来。后来想想,刑部是委错了,应该先找洛阳县。王叔看看需要什么人手,那个衙门,只管调人就是。”

  竟没有限期?

  宁王强撑着尴尬,一脸正色地接了旨意,又从袖笼里抽了厚厚一叠纸出来呈给永熹帝:

  “臣要弹劾翰林院白永彬。此人虽然聪敏过人、文采出众,却私德不修、欺君罔上!这等人,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话寥寥,只说了结论,表达了气愤,多一个字,都不肯再评论。

  永熹帝看着他,倒是微微有些意外,不由瞥了一眼秦耳,见他微微颔首,含笑拂开宽大的袖子,拿了案上的一方小印把玩:

  “那个人啊!他的那些事,朕查到了,也已经赶他走了。王叔放心吧!”

  “已经,赶走了?”宁王愣住,皇帝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永熹帝看着他的表情,失笑不已:“牡丹好容易有个入眼的人,朕不该替妹妹查查底细?往日里当词臣用,背景模糊些也就罢了,可若是当妹夫,哪还能那么马虎?

  “连叶主事都能查到的事情,朕反而查不着?自然是比你那内弟给你的东西还要详尽。有人命在身,必定先前有过行贿之事,所以须得发回原籍审理。

  “毕竟要照顾牡丹的脸面,此事便不曾张扬。昨日宁王婶和牡丹来梨花殿哭时,那白永彬早就已经出京三日了。”

  永熹帝说着便笑起来,带着一丝戏谑看向宁王:“所以啊,其实昨日里王叔蛮可以不进宫。用完了午膳,太后也就令人送她们母女回去了。偏您巴巴地要来,来了就依着惯例跟太后吵闹。

  “可这梨花殿里如今多了一个牙尖嘴利的离珠,您哪里还讨得去便宜?如何,被一个晚辈当面顶撞了罢?偏她又是因为护着太后,连朕都不好斥责,让她给您赔不是的……”

  宁王默默地低下头,拢着袖子,半晌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太后本就看我不顺眼,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没法子跟她老人家说话了……”

  说着,又忍不住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永熹帝:

  “可是当年皇嫂她做辅政太后时,并不曾有这样大的脾气啊!那时候满殿朝臣商议事情,我几次瞧见人家拱火儿,她可是面带微笑心平气和。这怎么?!这才回慈安宫几年啊?!”

  永熹帝被他唤起了当年坐在御座上当傀儡的那些记忆,微微恍神,又笑了出来:“您也说了,太后上了年纪嘛!自从回了慈安宫,也用不着跟人周旋了。皇后和朕千依百顺的,脾气自然就养大了。

  “王叔,不是朕说你,那毕竟是大夏的太后,是您的皇嫂。您是不是多少还该还些尊敬出来?

  “不然,这万一有人把事情捅到韩震那里去,他又挑唆着御史台弹劾您,朕还得把您闲置个几年。

  “宗亲们本来有本事出来做事的就少,到如今也就是您和悯郎两位。若是再没了您,悯郎一个少年郎,在朝中独力难支啊!”

  宁王只有垂头称是。

  永熹帝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如同刚刚吃了一碗冰镇绿豆百合一般清爽舒畅。含笑又命人给宁王拿了一盒香扇:“南越刚送来的,带回去给牡丹开开心吧。”

  宁王低头道谢,然后退下。

  永熹帝大笑的声音随着御书房的门关上的瞬间便响了起来。

  而脸色铁青、牙关紧咬的宁王却并没有他脸上表现出来的这样生气。出了宫回到家,他第一件事便是让司马淮阳去查:“那个白永彬,说是发回原籍审理,如何刑部大理寺等地任何人都没给我消息?”

  司马淮阳眯起了眼:“难道之前咱们知道的白永彬的情况,还有遗漏?他除了酒后容易对女子施暴,难道还有旁的手段令皇帝如此维护他?”

  “他没跟咱们完全说实话。”宁王的脸色难看起来。

  司马淮阳看了看他,没做声。

  当初他就反对把牡丹郡主嫁给这个自动寻上门来请求结亲的前科探花。所谓的会把自己的小毛病在宅院之外解决、永不碰牡丹郡主一根手指头,这种男人嘴里的信誓旦旦,难道竟然能相信么!?

  可是他苦劝,无果。

  宁王似乎有其他一定要和此人拉近距离的理由。

  他只是幕僚,而非随从。他虽然很需要知道东主的一切,却要依赖于东主肯告诉自己多少;而非自己随时跟在身边、观察多少。

  所以,白永彬到底跟宁王还说了多少,他并不清楚。也就无从答话。

  “罢了。先生亲自走一趟吧,去看看那个白永彬,到底有没有回原籍。若是回去了,那当地又要如何发落他。若是没回去,他去了哪里。”

  宁王仔细地安排。

  可司马淮阳听得直发愣。

  行踪等事,并不是凭自己能查到的,难道不该交给府中的侍卫?

  自己难道不该留下,跟着宁王一起调查严观中毒的案子,既然这个案子重要到了宁王拼着被永熹帝当面嘲讽也要弄到手……

  宁王殿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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