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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以西六十里处,有一个小县城,名为户县。
往日的户县十分凄凉,即便户县临近长安城,也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更何况经历了一次战乱以后,户县可以说是彻底毁了。
户县的城墙到现在还塌了半边,『西胡之乱』和谈以后,大齐还赔了很多战争赔款,现在的大齐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今天户县的城墙上却站满了甲士,大概上百人,接管了户县还完好的城墙。
今天太子卫慕言住进了户县,所以户县已经全面戒严了。那些修修补补的老百姓和工匠,都各回各家了,好好地待在家里不允许出来。
最近『沣水军』残余十分猖狂,东宫三卫军在长安城附近范围内的郡县,开始大规模地清楚『沣水军』残余。
眼看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苏钰突然不肯走了,说是要留在户县一晚上,说什么如果太子殿下想要尽早到长安,可以先行一步。
于是卫慕言就十分郁闷地留在了户县,正坐在户县的县衙里面,脸色阴沉地看着今天东宫三卫军送来的战报。
虽然都是捷报,但是卫慕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主要是伤亡太惨重了。
“上官飞羽到底干什么吃的?他会不会练兵?会不会练兵!扶风郡一个千人队全歼上百个『沣水军』叛逆,竟然还死了三百多人?”
卫慕言看着这一份战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愤怒地扔在了地上,拍着桌子大骂!
这些情报都是通过凤鸣卫的暗卫们送过来了,执法队的统领默默地站在下首,将那些情报重新捡了起来,放回了桌子上。
“『沣水军』……很强……东宫亲卫军……很弱……”
执法队统领突然吐了十二个字,简单明了。一支千人队围剿一支百人队,仗着一身最新的精锐装备,虽说全歼了『沣水军』叛逆,却还损失了三百多人,那就只能够说明现在的东宫三卫军太弱了。
还没等卫慕言再次开口,又听到统领再次开口,这次话就多了一点点。
“东宫三卫军太多新兵,『沣水军』……名声在外……”
统领这次的话有点帮上官飞羽开脱的嫌疑了,『沣水军』其实是存在于内廷之中的穿起军队,他们是踩着现在长安十三卫大军的尸体成名的。
现在的东宫三卫军,除了原来的五千人以外,有一万人是新招募的新兵,即便做了好几个月了,也能想象这支军队实力还很弱了。
所以卫慕言这次把东宫三卫军拉出来,就是出来练兵的,他想看看自己手底下的东宫三卫军到底是什么程度了。结果今天一试,卫慕言这才觉得东宫三卫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合适的统领了。
别看在扶风郡还全歼了一百多『沣水军』残余,卫慕言早就注视到下面补的一句话:“敌,死战不降!”
“你这是在帮上官飞羽开脱?”
卫慕言诧异地看着这个无情的女人,竟然也会帮人说话了?
“是事实……”
统领的声音就像数九寒冬的冷风,说得卫慕言打了一个冷颤。看样子这个统领并不是在为上官飞羽说好话,而是在陈述东宫三卫军很弱的事实。
“让下面的人准备好,明天就回长安!”
卫慕言没好气地说道。
“好……”统领默默地转身就好出去,然后停在了门口,莫名地说道,“葵水……来了……”
统领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直接转了出去了丝毫不理卫慕言后面的反应。
卫慕言愣了半天,还以为是统领葵水来了,卫慕言现在好歹也是一个成家立业的男人的,哪里还会不知道女人特殊的情况?
但是看着统领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没必要突然对作为太子的自己说什么“葵水来了”,所以卫慕言悄悄地低下了头……
还用明说吗?整个马队之中身体不舒服也就只有苏钰,那么就只能说苏钰那个来了。
“来人!来人!”
卫慕言立马吼叫着,一个仆从立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去,告诉下面的人,我们在户县住一段时间,让百姓自己干自己的!”
卫慕言吩咐道。
“喏~”
那个仆从刚刚想退下去,却又被卫慕言喊住了。
又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听候吩咐。
“去让后厨熬一碗姜汤,还有红糖水!要快!”
“喏!”
“快滚!”
卫慕言连连笑骂道,又心里暗怪自己糊涂,难怪今天苏钰的心情都不太好,一点心眼也不长个。
在户县县衙的后院之中,苏钰此刻正躺在床上,腹部的绞痛隐隐传来,苏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了。
以前苏钰也来过葵水,但也没有如今像现在这般生痛,痛得苏钰已经躺在了床上,不敢动弹。
苏钰是军绿出身,身上也是有很多处伤疤的,虽然不及梁子衡那么可怕,但是也丝毫不弱于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应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默默地扔了两条丝绸扔在了苏钰的床边。
苏钰拿起了一条一看,是那种很薄的丝绸,在丝绸的中间还缝了一块布,苏钰轻轻地按了几下,发现里面包裹着草木灰。
“谢谢……没想到是你能来……”
苏钰轻轻地感谢着,这是上层社会的女人们常用的东西,平民百姓都是用麻布或者草步的。
“还好,太子殿下毕竟是一个男人,不懂这些。不过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后厨在熬姜汤了。”
应琪点点头,算是收了苏钰的谢意了。应该来说应琪是想感谢苏钰的,今天是苏钰出来说好话,才会让太子殿下当着众人的面释怀了当初杀人坡的事情。
应琪低不下这个头来说谢谢,毕竟刚刚苏钰当应琪的面直接处死了应琪的心腹的亲妹妹。
“他其实很好,他可以更绝情,更冷酷。作为一个合格的太子,他这个时候应该直接回长安的,而不是留下来照顾我。”
苏钰呢喃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应琪歪着头,看着苏钰,又问道,“堂堂的苏御史,不也是对太子殿下暗生情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