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脸上，都保持着幼稚的肃穆。他们站在了原地，脸蛋都被寒风撕得通红。
一个个都注视着前方，然而苏钰还是注意他们的眼光都小心翼翼地扫向了自己。
看来即便再严格的训练，都无法泯灭一个孩子的天真与好奇心。
苏钰故意装作没看到，反而看向梁子衡。作为在场的众人，苏钰只不过例行检查罢了，真正的主角还是得看梁子衡怎么说。
梁子衡微微示意，很淡定地站了出来，如同将军检阅着自己的将士们一样，俯视着他们。
“你们！很差！”
梁子衡的声音特别大，似乎忍着一股怒火，迟迟不发作一般。
“两个月了，就你们这样的水平？像什么样子？留着你们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拉到战场上不过是送命罢了。”
梁子衡的话讲的特别不留情面，苏钰大致扫了一眼，五十个孩子里面，还有十来个女孩子，眼睛通红，似乎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一样。
“你？”梁子衡一指最后一排在孩子中个子最高的那一个小孩子，问道，“怎么？不服气？”
苏钰寻着梁子衡的手指看去，影卫的每个人的名字，特征，苏钰都记在心里。
这个个子最高的孩子，是这群孩子的头头，在他们还没有进影卫之前，他的身边就已经聚拢起了一批小孩子了。
康生毅找到他们的时候，是在蓝田县的大牢里面。这群孩子饿的不行了，就去偷别人家的粮食，让人家主人逮到了。
因为是难民的关系，外县人，就直接扭送官府了。据说送过来的时候，这群孩子是被抬着过来的，一个个都饿的腿脚发软，瘦骨如柴。所以被人发现了，就跟耗子似的被乖乖逮了一窝。
这个人没有名字，其实上这些孩子一大半人都没有名字。他们大多数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有名字了，一个个都是叫着外号。
胖子，猴子，狗子，犊子……
反正乱七八糟的，就像进了大山中蹿过一群畜生似的。
于是苏钰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们改名字，五十个名字苏钰绝对不会费劲心思去做取名字这么无聊的事情，而是很简单很干脆的统一用代号，从一到五十。
代号只是暂时的，苏钰也立了一个规矩，只有成年的或者已经可以出师的，才能有自己取名字的权力。
这个孩子是年纪最大的，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六年就可以成年了。
男子二十岁弱冠，女子十五岁及笄，所以苏钰的心神都在这十来个女孩子身上，毕竟她们更快长大。
“一号，说的就是你！”
那个被点名的高个子站了出来，低头说道：“属下不敢……”
一号嘴里说着不敢，然而语气中没有听出半分服气之意。
梁子衡要的就是他们不服气，梁子衡把后面的苏灵清拉到前面来，淡淡地说道。
“她就训练了一个月不到，你们训练了两个月，打赢她，我就收回我刚刚的话，并且向你们道歉。”
“真的？”
一号眼睛一亮，由于身高，年纪的关系，一号一直都是这些孩子当中表现最好的。
“当然！有你们主人在这里作证，我还能诓你们不成？”
苏钰看着自信满满的梁子衡，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苏灵清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学的很好的样子啊？
再说了，苏钰一直在蓝田县县衙，梁子衡对苏灵清的训练也没有瞒着苏钰，苏钰还真看不出来苏灵清被教的怎么样了。
让开了场地，苏灵清走上前去，看起来有些害怕，频频回头地看着梁子衡。
梁子衡面无表情，冷漠地威胁道。
“要是输了，回去没饭吃。”
苏灵清面色一白，似乎有些畏惧地看了一下梁子衡，就不敢再看了。
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那满不在乎的大个子，苏灵清咽了咽口水，胆怯得结巴道。
“来……来吧……”
“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人。”
一号冷冷地说道，带着一群孤儿在地痞流氓的地盘上讨生活，一号早就知道，无论对谁都不能手下留情。
一号的身手很灵活，两个助跑就冲到了苏灵清面前。在苏灵清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抓着匕首，用匕首柄击向了苏灵清的肩膀。
这一下下去，换做是一个成年人，也会瞬间失去力气躺在地上。众人看的出来，这个月小伙子很熟悉地痞流氓打架斗殴的方式。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苏灵清的身子只是一个侧身，就躲过了一号的这狠厉一击。并且趁着一号落空而抓住了露出了的破绽，一个刀手就打在了一号的肩膀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即便苏灵清的力气不是那么大，一号的半身也瞬间失去了力气。苏灵清直接一个回身踢，踢中了一号膝盖后面脆弱的腘窝，这下一号就像直接跪在了地上，宣告着一号输了。
“你输了！”
苏灵清冷冷地说了一句话，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梁子衡旁边，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苏灵清哪还有刚才的唯唯诺诺？那副冷漠的样子，简直就是女版梁子衡啊！
“厉害！”
苏钰忍不住赞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苏灵清一开始就处处示弱，利用那个高个子的骄傲自大来麻痹高个子的战意，以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示敌以弱，再强势出击，不给敌人半分反应的机会。就这份心机，就这份果决，完全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子所能展现出来的。
苏钰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苏钰突然明白梁子衡为什么要坚持带苏灵清来了，因为苏灵清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聪明的孩子，更知道如何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高个子比较狼狈地退了回去，输给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娃娃，着实让他躁得慌。
“没有人吧？”
梁子衡扫视了众人，那些孩子都低下了头，没一个人敢对视梁子衡的眼睛。他们之中最厉害的都输了，更别说他们了。
“很好！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老大了，她就是你们影卫第一代统领！”
梁子衡的声音似乎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无不哗然地看着梁子衡！就连苏灵清也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子衡，似乎她也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