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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心之所向

山寺杏花之寻亲 玉在匣中 11550 2022-11-04 19:54

  谢过薛艾氏一家,出了门,走出一段距离后,阴平这才问薛丹道:“呆子,你问佛门之地做什么,咱们不是刚从佛门之地出来么?”

  他心里其实隐约知道薛丹想干嘛,但却不愿意承认。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看着阴平诚恳的脸,薛丹认真地说道:“这些天我认真想过了,我还是想回到寺里,过以前的那种日子。既然师父说我们的师徒之缘已经尽了,那么我便不会回去了。”

  “既然不回去,干嘛还要打听?”

  “师父缘分已尽,但我想我与佛门的缘却是还在的,因此,我想寻一处庙宇继续修行。若是你愿意,我们便一起去大佛寺。若你不愿,你我就在此别过。”

  说完,便定定地看着阴平。

  要是叶枫在,他自然明白,能够说出这番话,对于薛丹来说已属不易。至少,他这是在征求阴平的意见。

  也许这就是薛丹眼中红尘所起到的效果,他竟然也可以这样接地气。要换了以前,铁定是不会这样的。

  阴平有些吃惊,也有些了然,更多的,则是坚定。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是那样的怀念起叶枫来。

  若是叶枫在,自然会跟着他一起走,去这花花世界走一遭。可是,薛丹却不会。

  现在,就想和他分道扬镳了,亏他一路上还在心里庆幸,这一路虽然辛苦,却有薛丹跟着,也不至于那么孤独。

  当初,叶枫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此刻的他一样无助而失望?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曾期待着当时的他和薛丹能够和他一起离开?

  的确,刚开始的时候他动摇过,想着要原路返回,去过以前那种安稳的日子。可是,自从出了林子,他发现这世间竟是如此的多姿,这红尘竟是这样吸引他,这俗世的生活竟是这般合人心意。

  分开就分开吧,也许谁都没法真正参与别人的人生。

  想到这里,阴平便微笑着对薛丹说道:“大哥,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大佛寺再好,也比不过我想寻找亲生爹娘的心愿。走吧,我陪你走最后一程。等你问清楚大佛该如何走,我就与你走相反的方向。”

  听到阴平不再叫自己呆子,而是按照三人的年龄序列唤他做大哥,薛丹突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另一种情感,兄弟。

  可是,他却越来越来害怕。

  这些日子来,越来越的情感莫名其妙地进入他静如止水的思想,怎么都去除不了。等到了大佛寺,他一定要好好修行,忘记这些情感。

  这红尘,最是消磨人的意志了。

  事到如今,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肩并肩地向前走着。这一段路,二人多年以后重逢时,竟成了唯一的话题。

  就像是大学毕业后再无交集的同学聚到一起时,说的最多的,永远是当年上学时的记忆。

  也许,共同的经历,才是双方永恒的话题。而没有亲身参与的生活,只是别人的生活,与自己无关。

  又走了一会儿,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见眼前的岔路极多,薛丹正要问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大佛寺该如何走,阴平却已抢先一步,双手合十地问道:“这位施主,请问大佛寺怎么走?”

  那人见对方是个小和尚,虽然装束怪异,头发也不伦不类的,心里却也足够尊重,仔细回答道:“大佛寺啊,很好找的。那,你看,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上半天左右就能看见一条河。你且过了那桥,届时再问问人也就是了。”

  想了想,又好心地补充道:“若是就这样走着去,今天是到不了了。不如坐着牛车去,不贵的,晚上就能到。”

  谢过这人,阴平便抚着薛丹的肩说道:“大哥,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好了,我们就此别过,此生……此生也许再也不能重逢了吧。”

  他要入世,他要入寺,一个字之差,过的却智只会是完全不同的人生。理论上,他们还有相逢的机会,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该以何面目去面对对方呢?

  听了阴平的话,薛丹又忽然感受到一种叫做“伤感”的东西在心间蔓延。恐慌间,他一句话也没对阴平说,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留下,便迫不及待地转了身,再也不回头地向前走去。

  今天,他就算是走到天黑,甚至走到明天天亮,他也要赶到大佛寺的。

  望着薛丹远去的身影,阴平伤感地叹了口气,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多年,薛丹竟是这样面对分离。

  不是说,人和人相处久了,就会生出感情的么。但是,现在看看薛丹,答案却像是否定的。

  感情的产生,也许和时间的长短毫无关系。

  他不知道的是,此生他不仅能和薛丹再次相逢,再过十来天,他还能和叶枫重逢,并在叶枫的帮助下找到在县里一直等着他的亲生母亲。

  薛艾氏口中的大佛寺,在附近几个镇老百姓的心中一向是神一般的存在,终年香客不断。因此,这大佛寺的香火自然是十分旺盛。

  这当中的原因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相传前来许愿的人若是心诚的话,大多都能求仁得仁,心愿得偿。至于为何还有一些人没有达成心愿,按照住持慧缘的说法就是“要么是心不诚,要么是缘分未到”。

  此外,除却那些无证可考、玄之又玄的传说,大佛寺菩萨灵验这件事,光是真人真事就有好几件。

  例如,吴家村的大财主吴开德家,原配夫人李氏诚信礼佛,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茹素,并亲自前来上香。结果,年近四十一索得男。

  这李公子素来体弱,百病缠身,缠绵病榻,经慧缘法师指点,与陈家村的一农家女定亲之后,身体渐渐康健,竟再无大病过。

  又如,李家村的王老太婆,一次淋雨之后高烧不退,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家人一边准备后事,一边去寺庙拜佛。结果,慧缘和尚让其儿子在观音殿跪了一天一夜,早起便发现脚边放着一瓶水。

  他将这瓶水拿回家给老母亲喝了,王老太婆半个时辰便退了烧。

  相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一来二去,大佛寺的菩萨极其灵验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了人所皆知的秘密。因此,在大佛寺里见到几百公里外来的香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此外,如果单说距离的话,附近的村子要数吴家村离得最近,大佛寺就依山建在吴家村附近五六里处的大山上。这山不高不矮的,最高处不过三四百米。

  但说来也奇怪,此处四周都是平地,一马平川的,却陡然间在这里立起来一座小山。

  大佛寺的正殿自然建在山顶,但沿途也依势建了不少庙宇,供奉着各路菩萨。是以山虽不高,但胜在布置合理,单单是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也要颇费些时间。

  若是要一个一个殿堂进去参拜菩萨,一路到正殿,少说也要大半天。

  与阴平告别后的薛丹,从午后走到落日,从落日走到黑月,走到月亮升起。他就这样执着地走着,除了偶尔停下来休息,喝水,一直都是向着大佛寺在前进。

  他不想有丝毫的耽搁。

  就在月亮渐渐隐退,东风露出一丝光线的时候,薛丹终于到达了山脚下。

  此刻,周遭十分安静,哪怕是最早的香客也还未到来。见寺门已开,薛丹便拾级而上。

  如果说无名寺是隐匿在林子深处无人知道的幽兰,那么大佛寺便是傲立在红尘边缘的辛夷。一路上所见,殿堂无不精致,供奉的菩萨也是宝相**,基本都用金粉塑了金身。

  薛丹无法比较出自己更喜欢哪个,但这大佛寺这样的气派,想必佛法也是深厚的。

  走到中间的时候,是整个山的地势最为平坦处。与一路上或险或窄的风光相比,这里又是另一番风景,建筑群颇多。依照这些年的常识,看了看这些分布,薛丹便明白这里便是住持的住处。

  不过,眼前却有一道门,依旧锁着。

  想了想,薛丹便敲了门。

  薛丹的叩门声在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如此清脆,以至于虽然一众小和尚都在清扫院子,发出来许多噪音,但敲门声仍然清晰地传入到就近的每一个小和尚的耳中。

  这些打扫院子的和尚多是附近镇上来的,级别最低。有的是因为知道大佛寺有饭吃且管饱自愿来的,有的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被父母送来了的,也有的是仰慕大佛寺的威名从其他小寺投奔而来的。

  对此,大佛寺的最大老板慧缘法师几乎是来者不拒,不过却要做一番考较。眼前这些人,无需多言,自然是学问最差的。

  而那些因为吃不上饭才来的倒也不抱怨,虽然累了些,但至少一日三餐不用愁。至于那些从其他小庙投奔而来想作威作福的便有些失望。不但没有达成心愿,还沦落成了最低等的扫地僧。

  不得不说,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晚睡早起、打坐参禅,洒扫、服侍高级的和尚……

  见大伙都不动,只把这敲门的当作了住持的热情粉丝,不到十岁的被大家唤作无垢的小和尚热情地为薛丹开了门。他是因为家里穷才来这里的,想着门外也许是哪个远道而来的香客,没必要就这样不闻不问,白白耽搁人家的时间。

  结果,门一开,只见站在门外的并不是什么香客,而是一个和尚,一个头发很长浑身脏兮兮但眼神坚定的小和尚。

  要说前来大佛寺投奔的小和尚也不是没有,但像薛丹这样落魄却又眼神坚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他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住持的影子。

  因此,无垢愣住了,既不让开道也不说话。薛丹倒也不急,就那样看着无垢。

  其他洒扫者更是连头都未抬,不过是一个小和尚,也不知道从哪个小庙来的,若是通不过住持的考较还好,他们也可以多一个帮手。

  若是通过了,又是他们需要服侍的对象。

  恰好无垢的大师兄、慧缘法师的大徒儿无妄从住持的禅房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无垢就是这样,一遇到没经历过的事情便一副呆呆的样子。

  为此,没少受到师兄弟们的嘲笑。

  因信步度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推开无垢,望着薛丹微微一笑道:“施主有何贵干?”

  薛丹看起来沉稳有度,虽着和尚服饰,但头发却是太长,一时间,无妄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何身份,来此作甚。因此,只称呼对方施主,算是比较保险的叫法。

  而且,他也不愿意多一个竞争者。说起来就生气,怎么每日都有那么多的和尚来此寻找机会呢。在无妄心里,自然是将这些人当作了竞争者。

  闻言,薛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一路听闻贵寺声名,佛法宏大,故而前来求见住持,愿能在此修行,还望引荐。”

  薛丹的淡然让无妄有些没来由地愤怒,凭着直觉,他感觉到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慧缘法师总是说他定力不够,他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什么叫定力。可眼前这位年纪看着与自己差不多,无论是被无垢挡在门外还是向自己询问,一直都是那样淡淡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定力?

  但是,他再不满,却是不好直接发作的,只听无妄回道:“小师父请随我来。”这回连他自己都惊讶,他居然学着薛丹的语气在说话。

  连称呼,也从施主变成了小师父。

  将薛丹安置在待客的禅房,无妄便离开了,想是去了慧缘法师那里。薛丹坐正了,静静打坐。

  慧缘法师近日心中出现了波动,只因不管他如何将那本经书放置,等早起的时候,那书定是会自己翻到第21页。这一页倒没什么特别,只有一个故事,那就是喜得高徒。

  难道,这是佛祖在暗示他的座下将会出现大能之人?

  他先是考较了无妄一番,结果自然是不满意。

  他这大徒弟心高气傲,天赋是有的,但心性太高,许多事情领悟不到,又有些目无下尘。

  饶是这样,他已经是大佛寺里最有潜质的晚辈了。

  刚才,他正在屋里打坐,结果那书又自己翻到了第21页。正在纳罕,无妄便来报,有个小和尚前来投奔大佛寺,想得了允许在此修行。

  原本他是想让对方等上一等的,但转念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着急地站了起来,打发了无妄,自己慢慢朝禅房走了过去。

  透过窗户,只见薛丹盘腿而坐,那姿势,竟是那样的标准。要知道,像薛丹这样大小的孩子,其他的也不需要指望了,能将打坐做好已属不易。

  像薛丹这样挺直了腰背却又不显刻意,稳重中带着随意,随意中带着尊重,这种姿势不上年纪或者没有一番经历是做不到的。

  就那无妄来说,教了多少遍了,还是那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与薛丹相比。

  像是恶作剧般,慧缘突然出声大声因问道:“你从何而来,有何贵干?”

  结果,他这样突然出声,薛丹根本就没有被吓到,而是依着佛礼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小僧原本在外游历,一路上见了不少红尘俗事,思来想去,还是想进寺修行,还望住持能够行个方便。如若不弃,洒扫庭院,烹茶煮水,小僧什么都会做的。”

  见状,慧缘心里倒是先有了一丝满意。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备而来,刚刚的行为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示意薛丹在自己对面坐下,慧缘便细细问了薛丹一些最基本的佛法。见薛丹侃侃而谈,时不时加一些自己的见解,慧缘心内甚喜,觉得就薛丹这水平,都可以与自己说禅了。

  又刻意问了些不常见的所谓的高深佛法,薛丹竟也能点评一二。一时间,慧缘看向薛丹的眼神更为不同。

  努力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慧缘说道:“众生平等,既然你愿意留下,我自然不反对。你且先去将头发剃了,将衣服换洗了。至于住处,自然有人为你安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薛丹起身还礼。

  这一切,让躲在一旁偷看的无妄非常不是滋味。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了薛丹的实力。

  就刚刚那些对话,虽然师父并没说什么,但他却是看出来了,师父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和尚非常满意,要不然也不会事先就吩咐了自己将之安排在自己的房间旁边。

  要知道,无妄身边的房间,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人住了。这不仅仅是离住持近的缘故,更多的,是身份的象征。

  接下来的几天,虽说薛丹住着那样的屋子,地位身份一目了然,但薛丹干活的时候,并没有人去拦着。

  反观无妄,只要他经过的时候,一众人都会行礼,更别提劳动了。

  没有慧缘的优待指示,众人便我行我素,才不管薛丹是谁,能推的工作都推过去让他做。

  对此,薛丹却一点都不介意,睡得晚,起得早,洒扫庭院,打坐念经,一切如鱼得水,十分顺畅。再次剃了头发的他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真正意义,充满了快乐感。

  所以,他的脸色竟然是一副淡然却又是我心欢喜的模样,看得一众小和尚一愣一愣的。

  只是,无论是慧缘还是无妄心里都明白,这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他们以为薛丹是真正喜欢这里,却哪里知道,薛丹不过是找回了那种在无名寺生活的感觉,满心欢喜。

  慧缘细细观察了几日,见薛丹一如往昔,并不因为刁难而生气,也不因枯燥而无聊。那种满心欢喜的感觉,让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得徒如斯,也算得上每个住持的心愿了。

  想了想,便决定抬高薛丹的地位。

  但是,这寺里的一众小和尚如何才能在自己不开口的情况下酒领悟自己的意思呢?

  好在,他自有妙计。

  这日早课后,慧缘突然让无妄将众弟子召集到正殿里,就连最低等的洒扫小和尚也不例外。

  一时间,整个大殿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就在有些小和尚已经等不及的时候,一直安静着的慧缘突然睁开眼,在整个屋子扫了一圈,也就他的三大弟子无妄、无智、无尘坐得端正些,其余的,不忍直视。

  只是,薛丹却是去哪里了?

  找了半天才看见,薛丹如莲花铺地,被人排挤到了最后一排。

  见大家都在殿里了,期待的看着他,一脸或激动或迷茫,慧缘和尚便定了心神,一动不动地坐着。

  然后,然后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手指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朵开败的昙花,半举着,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大家。

  就这样,几分钟过去了,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大家都不说话,惊讶地望着一直半举着一朵开败了的昙花的慧缘和尚,也不知道这是何意。

  包括无妄等整个大殿的弟子都在迷惑,却唯有薛丹站了起来,望着慧缘的拈花指,破颜微笑。

  尽管两人之间隔了重重的人,但慧缘和尚拈花的手指和薛丹破颜的微笑遥遥相对,看得无妄大吃一惊后顿悟,看得众人更加迷茫。

  慧缘和尚见薛丹笑了,自己也笑了,这才放下举着昙花的手,大声问道:“刚刚你为何微笑?”

  只听薛丹答道:“昔日,弟子翻阅经文,偶见一故事。灵山会上,佛祖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刚刚住持您拈花示众,我自然回以微笑。”

  薛丹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回响着,也在每个充满疑惑的人的心里回响着。

  薛丹一说完,有人了然,有人茅塞顿开,有人懊恼。这时,他们无不记起,慧缘和尚曾经的确讲过这个典故。

  见大家被带动了起来,慧缘和尚便继续朝众人问道:“那这昙花……”

  “只为韦陀。”薛丹平静地答道。

  这却是他从未讲过的,因为他觉得众人理解不了,没想到薛丹居然知道。这回,连无妄都有些汗颜,似乎只要是有关佛经上的东西,薛丹就没有不知道的。

  慧缘和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飘然而去。

  自此一事后,薛丹与住持慧缘和尚之间的“破颜微笑”成为了寺庙内的一段佳话。这让一众有些佛法基础的弟子明白了自己与薛丹的差距,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至于那些负责洒扫的和尚,想起薛丹之前日日干活却从未抱怨过,自己却日日埋怨,心内更是惭愧。

  一时间,慧缘和尚发现大佛寺发生了一些改变,他在凌晨讲解佛经时,打瞌睡的人越来越少。院子里的垃圾几乎看不见了,耳中也甚少听见有人抱怨了。

  但是,薛丹来大佛寺的时间尚短,且若说到通透,却是远不如无妄的。做一个住持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特别是要将寺庙打点的既香客不断又佛法远播,更是不易。

  纵使光是做人通透万万不行,但光是精通佛法却是更不行的。

  好在时间还长,一切都还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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