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章进了院子,忽的有侍卫挥剑挡住幼章去路,“什么人?”
幼章吓了一大跳,好在她镇定自若,说,“是来客访三叔的。”
那人不收手,“今日客满,姑娘请回罢。”
门口隔着三米远有一妙龄女子走来,脚步生莲,模样好看。
她给幼章行礼,“姑娘且慢,”撤去阻挡侍卫,“三爷有请。”
一个身边服侍的丫头也这样好看,幼章暗道三叔好福气,便也偷偷打量了那人好几眼。
茶粹注意到,回头相视一笑。
幼章再不敢去看了。
等挪步走到房门,幼章起初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放落。
茶粹推门,伸手请幼章进门。
幼章提了提衣裙,迈脚进,走了两步,身后门忽的关了起来。
幼章回头看,正想着,这可如何是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她来拜访三叔了,于情于理都不怎么好。
她有心思地想,她这才一进,三叔就似乎有所感知,那是不是前头照盈之事,他恐怕现在也已知了。
正想着,有低沉又空灵的声音传来,“怎么忽然就来了?”
幼章立即回头,看到不远处窗户处,檀香烧的正旺,高高升起。
朦朦胧胧,很好看。
那人便坐在小案上,盘坐的姿势,却将头发裹得端正,有青木簪束直。
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周正,委实不像那几日见着的葛三叔了。
精神,对,格外的精神。
让幼章有一种他本该就是这样的想法。
走近两步看,檀香里他的面色瞧得更清楚了。
原来他在拿着一柄藏青色的剑,用丝帕擦拭,来来回回,擦得很慢。
幼章行礼,说,“是在莲池里赏荷来着,误闯了这里,还请三叔见谅。”
他将剑放回暗盒里,招她近来,“那可真不巧,我昨日叫人把周遭的莲叶尽拔了个干净,你岂不是也看不见什么了?”
幼章冒然不敢答,他站了起来,从木架上抽出一副卷轴,微微打开给她看,“这是五代黄居寀的一幅晚荷郭索图,居寀之画鹤,多得筌骨。你拿去,便可不必日日逛河途了。”
幼章不敢接。
三叔上次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多番冒进,他不但不斥,反以礼相待,这分明是拿她当外人看待。
何德何能,既得三叔一番厚待,幼章不应冒然拒之,是不显风度的。
她伸手接过,“多谢三叔。”
还觉不够,她直言,“幼章受教。”
一时二人分席坐下,见三叔又拿起那柄直剑细看。
幼章虽知不应打扰他观物,但看外面风光,还是觉得要讲清楚才好,她并不是每次都这样唯利是图,再来,虽三叔不会碎嘴,但于幼章这遭,也是有恩的。
她正想说,“三叔”
他忽伸出食指,微放在她唇前。
不是唇前,食指离她略有三寸之远,但他广袖伸出,正巧摆在这个位置。
幼章闻到了他袖口传出来的檀香,比屋里熏得还要浓上两分。
他道,“嘘”
微微附身过来,“小心隔墙有耳。”
幼章想,他一定是知道了前头一事,此时才会这样说。
她便点头。
坐了没一会,他看了窗外一眼,与她说,“可以了。”
“嗯?”
“这一时已够,你的心意我知,可以回去了。”
幼章心里通透,站起行礼,“幼章告退。”
从小浮堂回去,她便去找少勤,说了此事。
少勤与她说,“那秦照盈已经回屋了,听说是不小心落了水,具体你说的那葛琼在不在,确实没有人知道。一会若是秦姨妈找你来说话,你既已避开,也全说没有瞧清,知道么?”
幼章点头。
其实少勤倒想那秦照盈与葛琼成了此事,但这秦照盈做事太不分明细,此种方法不巧反拙,是一下子就叫老太太不满的。
也关系到幼章名誉,好在幼章聪明,她摸摸幼章的手,“你做的不错。”
多时,秦姨妈确实派人来请幼章,幼章便与少勤一道去了。
到了那屋,不想老祖宗也在。
秦姨妈问她具细,幼章只说,“我是与秦表姐一同看莲,但那里的莲花已被拔了干净,无景可赏,从那道回来,我便与表姐分道扬镳,所以后面的事便也不大清楚了。”
此时葛琼不在屋内,幼章便知老太太心思了。
听幼章一言,秦姨妈是松了一口气,“老太太,你看看,我家盈儿怎是那种不懂事的姑娘,不过是爱莲,失足落了水而已,叫那里的丫头乱说,败坏大爷的名声,既然幼章都这样说了,那后面的事可真见着是旁的人胡扯了。”
老太太自然也打马虎眼,“那必是这样了,盈姐儿性子好,是个懂时务的,自不会这样做。府中人瞎传,秦二姐,你放心了,我这就给你个交代。”
她又对戴二夫人说,“把那几个瞎说的丫头绑了,给牙婆子领回去罢。”
“好。”
此事还不算完,老太太必是为了幼章名声着想,又问她,“宁姐儿,你从道上与盈姐儿分了开,可是去了哪?”
这也不过一两句谎话的事,可幼章偏偏心虚,一时还说不出了。
正此时,门帘被人撩开,是葛琳的声音,“二妹妹,你一转眼的功夫去哪了,这手里的东西倒落在了我这。”
掀开门帘,看见一屋子里的人,他嬉笑,“怎么老祖宗你也在这?”
见葛琳来,老太太笑问他,“皮猴,我倒是问你,你跑这寻你二妹妹做什么?”
他笑,“方才与二妹妹在莲池里聊了会天,她倒有一番见解,但不想落了这顶帕子,我就给送了过来。”
他把帕子递过去,幼章接过,确实是她的帕子,怎么就落在了他那。
如此葛琳来了一番,老祖宗便放了幼章回去,走时还与她说,“日后那莲池也少去点,都拔了干净,没什么好看的了。”
再说那头,幼章退门出去,葛思珉就关了放剑的暗盒。
“剑是好剑,只是我非明主,请君拿回罢。”
从围幛后有带刀男子走出,“瑾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