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建林是在酒桌上被带到市局的,一路上骂骂咧咧,见到秦尚林的时候老大不高兴:“小秦,你这怎么回事,我那挺大一笔生意,这是干什么?”
秦尚林这才想起,有次和局长一起接待某个上边下来的领导的时候还见过这个商老板。
“您别着急,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就凭您这本事,大生意肯定跑不了,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要是您真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有法挣钱没法花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秦尚林一副痞子样。
“你空口白牙就在这儿诅咒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们纪委的领导打电话举报你?”
“商总,你看你这着什么急,我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不过,我这儿轻易不让人来,既然请了您,就肯定是有事。”秦尚林拍拍他的肩,做出哥俩好的样子。
“你这什么意思,你一个搞刑侦的难不成你还能诬陷我杀人了不成?”商建林一听急了,面红耳赤冲着秦尚林吼,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开口就是满屋子的酒气。
“您别冲着我吼,认字吧,看这是什么?协查通告,现在针对城郊丁村水库沉尸一案,对您进行问询,走吧,商大老板。”秦尚林说着让小徐带着商建林进入到询问室。
商建林在商场上也是人精,从进询问室就开始一言不发。秦尚林也不着急,直接说道:“商总,您作为纳税大户,你觉得我会在完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找你问话吗?”
商建林挑挑眉,换了个姿势坐着。他可听人说过,警察问询可都是有套话技术的,一开口他就能给你找到破绽,他选择不说话。
“你可以选择不说话,那咱们就一直这么耗着,我无所谓,我那边还掐着监控视频,但您就不一样了吧……”秦尚林没说下去。
“我哪儿不一样了?”商建林终归没忍住。
“您想想,我们这呆的最低时限可是24小时,等到明天早上,您还出不了这门,今天饭桌上也有那么多人看着你是怎么被带走,那到时候传出去的话可能就不太好听了。”秦尚林看着小徐:“来想想,那些小报头条会有些什么话。”
小徐配合的说到:“知名企业家深夜被带至警局,疑其故意杀人。”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商建林慌了。
“小报记者哪管你这么多。有个噱头趁机博人眼球才是真的,你要真的追究,到时候人家欲说还休的在报上登一则似是而非的道歉说明,到时候看的人指不定还会猜想出你用暴力迫使,这可就很难说了。生意场上这么多年了,人言可畏四个字商总是明白的吧,到时候你说你那建材市场生意得差成什么样啊!”秦尚林做出一脸担忧的模样:“我听说旁边省里边的艾氏早就盯上你们那块肥肉了。啧啧啧,真是让人担心。”
“你……你……”商建林这下才真的开始心慌了,他的生意多不容易才起来,怎么可能白白的毁了:“你想问什么,赶紧问!”
“我就想问问水库里边那具尸体跟你什么关系?”秦尚林眼神一闪,得,上钩了。
“那是我弟弟,他毕业的时候遇上有个小姑娘被抢劫,他去帮忙,被劫匪捅了五刀,最后流血过多死了……整整五刀,我弟弟该有多痛啊,我妈从我弟弟死每天每天就梦见他,天天都喊着痛。我也是不忍看老娘亲伤心,就找了大师来算,算出那水库有龙气,给以让人转世富贵,也可以在阴间不受欺负……”商建林说着一脸骄傲。
“你得了吧,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还龙气,真有龙在那儿,你不怕把你弟扔下去就给吞了呀?”秦尚林完全不信这些。
“小秦,一看你这就是不懂,大师之所以叫大师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大师说了,他能让那龙庇护我弟弟……”商建林不能忍有人说这东西不行。
“得得得,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挑了日子,然后还让大师做了法事,你说还真是奇了,我妈后边每次梦到我弟弟,都是看他头戴皇冠,脚踩祥云,多半这是要升仙了,我也梦到好几次,虽说不像我妈看见的那么辉煌,但也是背后有金山银海的……大师就是大师啊!”商建林依然对此深信不疑。
脑袋被门挤过的人,硬要劝她还真不好使。秦尚林决定沉默的看他装X:“那女孩儿怎么回事?”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弟又给我妈托梦了,说是阴间富贵有余,但是还是孤单了些,烧去的纸人终归不是一路人,还是想要个正经的陪伴。我把这话告诉大师,大师说要不就结个阴亲。我寻思这事可以啊,反正黄泉路上都是孤独人,那一起结个伴也未尝不可。”商建林想着自己都天天美人乡里边泡着,肯定不能让弟弟孤单一个人。
“那这姑娘是怎么来的?”秦尚林问道。
“这个……”商建林犹豫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你要真怕什么忌讳,你那大师还在隔壁,要不先让他给你开个光?”秦尚林看不惯他这矫情样儿。
“也不是,就是当初就说好了,泄露可是要破财的。”商建林相当相信这些。
“你今天要不说,你会破更大的财!”秦尚林直接点出。
“就南街口那儿有个小门脸,里边是卖香烛纸人的,你进去之后告诉她你要找引媒人,他就会带你进去,里边就会根据你的需要找合适的姑娘。”商建林说道。
外边杜衡冲丁奇使了眼色,丁奇带着人出了门。
“你找这姑娘没调查过?”秦尚林问道。
“怎么可能没调查过,我还专门让秘书查过,网上说了这种配阴婚只是封建迷信,本身不构成违法犯罪。但如果是为了配阴婚盗窃尸体这才是犯罪。我还专门见了这姑娘的爹妈,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看他可怜我还多给了五百块钱,好歹也是沾着亲的。”商建林说着觉得自己相当有才。
“你被骗了。”秦尚林近乎冷酷的对他说道。
“你说什么?”商建林不敢相信。
“你见到的那对夫妇根本就不是那女孩的亲生父母。”
“不可能,我还看过他们家户口簿还有身份证,怎么不是一家人呢?”商建林慌了。
“这就是让你一天到晚只关心神仙鬼神,不干人事,这年头造假证的技术比你想象中高明得多,还网上查过……我还告诉你,那姑娘压根就不是正常死的,她是被谋杀的,商老板,你摊上大事了。”秦尚林站起来:“现在的情况是你极有可能因为涉嫌帮人处理尸体,被视作协同犯罪,这……可就是犯罪了。”
“不可能的……我不信……”
秦尚林却再也没理会他的慌乱。
秦尚林走出来揉了揉额角:“不好意思,让你们都跟着加班了。”
“说这些干什么,这案子应该是快要破了。”杜衡拍拍他的肩膀:“里边这个也真是蠢,怎么在生意场上混的。”
“谁知道呢,难不成真有鬼神庇佑”秦尚林开玩笑。
“少来,社会主义不相信封建迷信。”杜衡放松心情和秦尚林开玩笑。
外边下起了雨,又吹着风,初冬的夜晚显得格外阴冷,几人坐在办公室等着出外勤的几人回来。
“他们带了多少人,需不需要支援?”秦尚林问杜衡。
“丁奇是好手,又带了五六个人一起去,只要没遇上大的麻烦都能搞定。”杜衡对手底下的人还是颇有自信。
“那要不咱们去来个宵夜,支队后边有一家羊肉汤锅馆,要不去吃一碗暖暖身体?”秦尚林说着看向杜衡身后的麦冬,这姑娘肯定冷着了。
杜衡这才发觉这一阵忙着案子,居然没察觉麦冬下午的时候把厚外套落在农家乐了。伸手握住麦冬的手:“怎么这么凉,冷着了吧,你怎么也不说,待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当着这么多人,麦冬有些不好意思缩回手:“还好,不是太冷,刚刚在忙也没注意,也就这一会儿坐下来才觉得有点儿凉。”
杜衡连忙把衣裳脱下来给麦冬穿上,然后看向秦尚林:“赶紧去给我找件衣裳。”
秦尚林后置的反射弧终于动起来:“你们俩……有奸情?”
“会不会好好说话?”杜衡嫌弃的看他一眼,然后和麦冬开玩笑:“瞧见没这种大老粗,用词都不会。”
麦冬抿唇一笑感觉刚刚冻僵的身体正在慢慢回温。
“这不是社会案件办的太多,咱们这行当能想出什么好词,又不是开婚介所的,对了,你们俩领证了吗?”秦尚林让旁边的协勤去给杜衡找衣裳,自己去给麦冬倒了一杯热茶。
“没呢,总觉得太快了。”麦冬喝了一口热茶。
“听见没,这就是在说你追人不够努力。”秦尚林做了解释。
“你个母胎SOLO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的感情生活。”杜衡才不屑和这位单身二十七年的朋友说话。
没能点亮嘲讽技能却被反杀的秦尚林心口有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