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终有一战
穆谣想起了谢崇宁的童年,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不过就是个守夜么,陪你。”
谢崇宁嘴角抿出一个向上的弧度,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说道,“好。”
南方的过年,比起京城来说,不知道要温暖了多少,穆谣抱着一个汤婆子,与谢崇宁两个人坐在门槛,看着外面绚烂的烟花,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还真是岁月静好。
“可是觉得冷了?”谢崇宁看着她不断摩挲着手中的汤婆子,靠近了两分,若是冷了便回去吧。
穆谣摇了摇头,“你帮我拿件披风就好。”
待谢崇宁拿着羊毛氅子披在她身上时候,穆谣已经倚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
身上忽然多出了重量,让穆谣瞬间从魂游的状态之中惊醒。
“我没睡着。”某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着。
谢崇宁见她又坐直了身子,忍不住轻笑了两声,他刚作势弯下腰要将穆谣抱起来,就见到穆谣惊喜的指着门外,“快看,是不是下雪了?”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温暖了许多,尤其是沐城这样的城市,几乎是从来都不下雪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这样一个夜晚,竟然能在沐城看见轻薄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还没有落到地面,就化成了雨水,与其说是下雨,却更像是雨夹雪。
看来这守夜我倒是没白守,至少我看见了沐城下雪了。穆谣眯着眼睛,盯着泛黄的夜空,竟然靠着门框进入了梦乡。
谢崇宁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将她唤醒,便抱着她回到了屋中。
滦平侯穆贺云为人虽是有些急躁,但闷声发大财的道理还是懂的。
在皇帝面前一次又一次的示弱、表忠心,都让刚刚重掌政事的皇帝有了信心。
皇帝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如果想把持朝政,内阁那群元老代表的利益集团就必须面对。只有打败了他们,才能真正的重新掌握权利。
现在有了穆贺云这么一个有利的帮手,必然要好好利用。
时逢北疆蒙古人攻来,战事不断,驻守当地的年巡抚向京城求援。
在于群臣商议后,皇帝决定派穆贺云之子穆仪率兵前去增援,在孙孝全的鼓动下,又下令:“不除后患,不得返。”这个决定正和了孙孝全的意。
最近几年蒙古人遭受了不少天灾,百姓苦不堪言。因此,他们开始做起了以前的勾当--打家劫舍。
由于蒙古人的游击战术,边疆好多地方虽然没有失去,当地人民却被蒙古人一次又一次的sao.扰弄得苦不堪言。边疆战士对此尚且束手无策,何况区区穆仪一个竖子?
孙孝全认为穆仪没有这个能力击败蒙古人,反而更有可能被蒙古人俘虏。至少,以穆仪的能力,几年内是无法再回京城。少了儿子,穆贺云的助力便又少了几分,皇帝的这个助手也将自顾不暇。
这几年间,足够内阁掌控皇帝,权利也将完全把握在自己手中。
此时的皇帝也有自己的算盘。
若要政权稳固,必先夺取军权。现在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自己手下并没有什么能够独当一面的掌军大才,他只能赌,赌最支.持他的人儿子有能力打一场胜仗,有能力帮助他重振大明。
穆贺云则更是期待,如果自己的儿子有是个独挡一面的将才,他以后也能放心把自己的位置交给他。
在穆仪出征的前一天,沈眉特意安排管家为儿子安排了一桌好酒菜,提前宴送自己的儿子。在饭桌上,沈夫人特意叮嘱儿子:“你这一去,不知何日能归,为娘是真的担心你。”
“娘亲不必担心,孩儿弱冠之年便已去军中历练过,不也安然回来了?此去孩儿必将得胜,于蒙古,展我大明神威;于朝中,振我穆家威名!”
“说得好!不愧是我穆贺云的儿子。”穆贺云转头看向沈眉,“古人言: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更何况如今面对的只是早已被明朝打败过的蒙古,儿子必然有能力大胜归来。怎可能听你这妇人言,而不去建功立业?”
“你若真有这般能力和雄心就不要在此空口一言,你倒是为我穆家建功立业啊!我听说那蒙古人不止劫掠财物,还掠人耳鼻舌首回去邀功呢!要是我儿子被割了个鼻子耳朵,我要你好看!”
“无需多言!今日是给儿子摆的壮行酒,怎能听你这般混账晦气话!”穆贺云又转头看向儿子,“为父相信你必能大胜而归,这场庆功酒,爹给你摆定了!”
听了父亲的鼓励,穆仪信心倍增。为了对得起父亲的期待和母亲的努力,穆仪相信自己有能力大胜而归,也必将大胜而归。
是夜,穆仪又安抚了自己的母亲,便匆匆睡下,第二天一早就领军出征了。
站在城墙上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沈眉不时远望,不时掩面哭泣;而滦平侯却寄希望于远去的儿子能够得胜归来,毕竟自己还能奋斗多少年?
有了这么个儿子,不仅是有了个帮手,更不用担心自己奋斗一生的果实为他人所窃。
不到半个月,穆仪就带领着手下的五万将士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大同。
大同府为洪武年间所重设,是大明京师西北部的重要防线之一,更是防御重镇,其地理位置相当重要。镇守此地的巡抚乃是刚刚上任的年福。
年福这番上任,乃是奉命于危难之间,前任太原巡抚魏昂在阳和大败于鞑靼也鲜,在年福上任后,明军步步为营,才将也鲜逐渐驱逐出大明的疆域。
年巡抚本打算在将鞑靼驱逐后,不断地修建防御工事,和鞑靼打消耗战,奈何之前的战争并没有消耗敌人多大的元气,鞑靼刚被击退不久,就又不断派兵前来骚扰,意不在战,只在探清虚实,顺带掠夺财物。
多次的袭扰后,他们发现明军虽然无法有效阻止他们的骚扰,但明军也并未因此有任何的惊慌或是内乱。
再加上鞑靼内部也有许多问题要解决,短期内他们并没再次组织大型的进攻。
穆仪刚到大同,就受到了年福的热烈欢迎,还置办了专门的接风酒宴。
边疆饮食不如中原,宴席上多是些生烤冷炙,配上当地的浊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穆仪也曾在军中历练过,对于这些食物自然也不陌生,举止行为也开始变回了当年的模样。
“穆将军此次前来支援,我年某实在是不胜感激啊,前些日子北方大雪,牛羊冻死了不少,本以为因为这他们能消停一阵子,我也打算天气转暖就开始修建新的防御工事,没想到刚过这么久就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过来骚扰,有的地方甚至还被破了关。
但是现在穆将军来了,听闻穆将军是朝中重臣,还带着五万精兵,有了穆将军的帮助,我们就更有信心能够击退敌人的骚扰啦!来,我代表大同府的将士们先敬穆将军一杯!”
“您过誉了,”穆仪举杯答礼,“前线的事务还是年巡抚更为了解,我还要多向您请教。”
“哈哈,既然来了,就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今日只管喝酒吃肉,战事明日再提!”
“年巡抚如此豪迈,我也就不客气了!”
觥筹交错,谈天说地,两人从各自的军旅经历,聊到了伴舞女子的姿色,甚至聊到了童年的恶作剧,毕竟男人之间的话题从来只多不少。穆仪也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了。
歌声渐歇,宴会也散场了。
“来人,扶...扶穆公子回驻地歇息。”年将军醉醺醺的招呼着手下。
“年...年兄弟,等到大...大破鞑靼,我定与你再好...好喝一场。”穆仪也醉醺醺的说道。
回到了驻地,穆仪并没有睡着,他心中盘算着为何会有今日的宴请,前线前来求援难道不是战事吃紧吗?为何今日大宴招待,还与我喝的酩酊大醉?
如果此时鞑靼突然来犯又该怎么办?思前想后也没个结果,穆仪便缓缓睡去。
年巡抚心中的疑虑却消失了不少。
鞑靼之袭连月不断,就是因为他手下各个地方的将领各有私心,不相互救援,而太原乃防守重镇,战时也不便惩罚大将,否则反而会引起内乱。
如今他观穆仪其人,面相英毅,性情正直,必不是贪小失大之徒,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年福又读了读各地方的战报,也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穆仪便开始清点军马,准备和年福商量对付鞑靼的事情了。
穆仪带人到了年福的军营,发现年福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了。
“年巡抚。”“穆将军。”两人互相拱手施礼。
没有任何废话,两人开始商量起应对鞑靼的对策。
年福主张采取守势,各个地方相互支援,逐渐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最终让鞑靼无力再侵.犯大同;
而穆仪则认为虽然鞑靼狡兔三窟,但必然会在附近有一些常驻的地点,不然他们的侵略不会这么频繁。只有摸清这些据点并连根拔除,才能真正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