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分家
门口不远处的汝阳夫人脚步一滞,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甚至转过身子想要回去。
沈眉见女儿抢了自己要说的话,跟着附和,“就是啊,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能犯下这样的错误,谣儿都比你懂事。”
“娘,这大哥教训是得教训,竟然欠了这么多赌债,太不像话了。”说着,穆谣叛变一般的站在了穆贺云的右边,软嫩的手就搭载穆贺云的右肩。
“我看不如上家法,打个五十大板的,再饿他个三天三夜不给饭吃,让大哥吸取教训。”穆谣义愤填膺的说着。
穆贺云倒是没有什么表示,沈眉却担忧了起来,这教训是教训,可五十大板再饿上三天未免有些太严重了吧。
穆仪苦着一张脸,似乎是知错了,只是听见穆谣说的惩罚的时候,应声跪在地上,“父亲,母亲,我自知自己犯了错,愿接受惩罚。”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给我狠狠的打个五十大板,再饿他个三天三夜。”穆贺云压着一口气,这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能不心疼,可是不让这逆子有了教训,以后他不一定会犯下什么大错。
沈眉一听这惩罚太过严重,就算穆仪身子骨硬是,这么一圈下来也是去了半条命,可还没等她开口,便有人先声阻止了。
“我看谁敢打我大孙子。”老太太进了院子,刚好就听见穆贺云的惩罚,拄着拐杖,踱步挡在了穆仪的面前。
虽说前一段时间穆仪惹了老太太不快,但是到底是长孙,这人心都是偏的,老太太生气归生气,该疼的时候,也是心疼。
穆贺云立刻占了起来,走上前扶着老太太,“娘,您怎么来了?”
三房的人跟在老太太身后,也陆陆续续进来坐在位置上。
“哼,我怎么来了?我若不是来,你就要打死我的孙子了。”老太太怒气冲冲的用拐杖砸着地面,“砰砰”作响。
说着,老太太又横了沈眉一眼,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更是不满,“那穆仪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就那么惩罚他,你都不心疼吗?”
沈眉见穆仪被老太太救了下来,此时就算是挨着骂,心中也好受了些。
穆谣站在一旁,暗暗撇嘴,这老太太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训斥一下自己的母亲。可她到底来的是时候,好在救下了无辜的大哥。
“祖母,先别说母亲了,您快救救大哥吧,父亲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劝说啊。”穆谣口风一转,带着老太太的话题回到了穆仪身上。
老太太经过上一次穆良宣的事情,看穆谣也顺眼了不少,这丫头聪明归聪明,但是心还是想着滦平侯府的,至少比她那个娘好。“你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说这里有人要打死我的大孙子?”
老太太斜眼瞪了一眼穆贺云,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亲儿子。
“祖母,这事情说来也确实怪大哥。”穆谣话说一半,试探性的看了一眼穆贺宁,“大哥在面前赌钱赌输了,欠了一万两,现在外面的人已经在追债了。”
“一万两?”汝阳夫人惊讶道,“这一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老太太也跟着蹙眉,自己这大孙子向来懂事,怎么能去赌债欠下一万两呢?“仪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母,那日我在赌坊遇到了两个人,一开始我是赢了的,谁想到最后一把输了那么多啊。”穆仪把之前自己和穆谣做的事情给套用了上去,一来圆满了故事,二来若是有一天穆良宣怀疑自己被骗的事情,也断然不会猜测到他们兄妹二人身上。
“你也遇到了?”老太太一惊,这故事怎么和宣儿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穆贺云只听着个“也”字就觉得不对,“母亲为何说也?难不成除了这个逆子,府上还有人被骗?”
穆良宣肥胖的身子一颤,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提起自己。
这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老太太自然也不想再和穆贺云提起,“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的,现在重要的是仪儿这边的银子怎么还上。”
“还?他自己有钱去赌,这钱就让他自己去还。”穆贺云瞪了一眼穆仪。
“一万两他自己怎么还?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而且仪儿也只是在外面受骗了,要不然怎么会欠下那么多钱,凑一凑,府上总归是能凑出一万两的。”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三房。
“最近宣儿不是挣了大钱吗,现在你也帮帮你大哥。”
怕的还是来了,汝阳夫人一片难色,开始诉苦,“母亲,这事情早些说好了,我们现在,也没有钱啊。”
“前几天不是还有钱吗?怎么现在就没钱了?”老太太不开心了,平日里汝阳夫人那些花花肠子,她都知道,只是因为宣儿,她也没说过什么。可是现在仪儿出了问题,这女人还是这般只顾自己,自然是不行,
“母亲,您也知道,宣儿是做生意的,这做生意有时赚,有时赔的,而且宣儿之前赚的钱,都拿去进货了,根本没有现钱了。”汝阳夫人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首饰,“母亲,您看,我这些首饰都是旧的,最近都没钱置办新的呢。”
老太太不满,这三房说是没了钱,但是没钱的时间未免太巧了,她也看出来,这汝阳夫人根本就是不舍得掏钱给穆仪还债。
“那就去库房,难道整个滦平侯府的库房,还拿不出一万两吗?”老太太叫管家去库房拿账。
“母亲,侯府的库房是用来家用的,若是全都给仪儿还债,那府中上下几百口人之后怎么生活啊!”汝阳夫人连忙出言制止。
上一次宣儿欠了债,都没敢去库房拿钱,今日穆仪怎么就不一样了?就因为他是大房长子,所以待遇就不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样,难道看着仪儿还不了赌债,我们滦平侯府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老太太怒目圆睁,扯着手中的佛珠,指尖用力的发白。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一万两真的不是小数目,这侯府也要生活不是吗这这?若是还了债,我们怎么生活啊?”
“生活?你们以后少花些冤枉钱不就行了?”老太太握着拳,这侯府之中的账目虽然是沈眉打理的,但是都要经过她过目,这府中素来三房开销是最大的,她也一直看在眼里。
汝阳夫人嘲讽的一笑,“母亲,您这就说的不对了,我们只是日常的花销,怎么就是冤枉钱了?而且这错是穆仪犯下的,凭什么整个侯府替穆仪还债?我觉得大哥说的没错,这债务就应该让他自己还。”
“我看你翅膀是硬了啊?”老太太虽说是偏心,但是心中滦平侯府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是谁有难,都应该互帮互助。
“当年谣儿和沈眉帮助宣儿的时候可什么都没说,如今都没让你们帮仪儿,我只是动用库房里的银子,你们就不乐意了?你们以为这滦平侯府是谁做主的?”老太太怒拍桌子。
穆贺云虽然生气,可是一直在听老太太的话,可是谣儿和夫人帮助穆良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沈眉避开穆贺云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穆贺云再一联想到老太太说到的“也”被人骗了一事,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只是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接连骗了穆良宣和穆仪这么多银子,难道就不怕和滦平侯府为敌?
也许是了解自己孩子的缘故,还在气头上的穆贺云刚好捕捉到了穆谣和穆仪隔空的一个对视,儿子虽是一副愧疚面孔,可根本就是不知悔改的样子。而谣儿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联想到什么的穆贺云登时头疼的扶额。
这两个小兔崽子,一定是瞒着他们,背后搞了什么鬼。
“母亲,您说这府中究竟是谁做主,我就要和您论一论了,这滦平候是世袭的,大哥是长子,做了滦平候我们自然也说不得什么,但是现在我们宣儿挣了这么多的钱,他也在府中也应该有些说话的分量吧!”
其实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汝阳夫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她早就有了分家的打算,也不想再看老太太和穆贺云的脸色做事了。
“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府中除了穆贺云,谁都不能挑战老太太的权威,就连沈眉平日里都是恭恭敬敬的,她一个三房夫人,谁给她的胆子。
“之前我不说,我是怕母亲伤心,但是今天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挑明了好。”汝阳夫人直起腰板,完全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我觉得这侯府上下早就不是一条心了,我们还是早日分家的好。”
“分家?”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盯着汝阳夫人,“你竟然敢提起分家?”
“对,分家。”汝阳夫人故意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穆仪这赌债我们是不会帮他还的,欠钱的是他自己,我们没理由给他还债,至于侯府的东西,大房一份,我们一份,日后我们各过各的,这侯爷的名头我们也不要了,但是穆仪的赌债,也别想连累到我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