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耍酒疯
“醉了。”谢崇宁平躺在床上,声音多了几分沙哑和慵懒。
穆谣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我没见到谁醉了的,说自己醉了。”
“真的醉了。”谢崇宁打死也不承认。
“好,你醉了。”穆谣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毛巾交到了谢崇宁的手上,“你自己擦脸。”
“抬不动胳膊。”谢崇宁继续睁眼说瞎话。
“……”穆谣看着他的手拿着已经浸湿的毛巾放在胸口,很快胸口就洇湿了一大片,不得已的又拿回了微凉的毛巾,在热水里洗了洗,帮他擦了脸。
明明就是没醉,还学会使唤自己了,“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广平侯有点不对劲?”
“嗯?”谢崇宁缓慢的发出了一个音。
“一个侯爷,对三品的大理寺卿这么谄媚,难道不是很奇怪吗?”穆谣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表述有问题,“我不是说你职位低,但是侯爷是个一品官职,做事多少都会有些架子。”
她盯着谢崇宁一成不变的脸,此时谢崇宁同样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愣愣的好像真的醉了。
“你……不会真的醉了吧?”她压低着眉头,细长的五指在谢崇宁面前晃了晃,谢崇宁慢悠悠的抓住了她柔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如同蜗牛一样,点了点头。
“还真的醉了。”她新奇的嘟囔了一句,从来没见到醉了的人这眼神还能这么清明,她还差点误会了谢崇宁是装醉。
“算了算了,既然醉了就早点休息,明天我在和你说。”穆谣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拉着床角的被子盖在了谢崇宁的身上。“你往里去。”
谢崇宁没有反应。
“咱们俩这几日势必要挤在一张床了,你往里去一点,给我个位置。”反正昨天晚上都在一张床上了,两个人不照旧是相安无事,她一个现代人本就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谢崇宁大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拍了拍床的里边,什么话都没说。
穆谣见着他有趣的动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让我谁在里面啊?”
回应她的是床上继续拍了两下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拍了。”穆谣噙着笑,真是恨古代没有手机,不然她一定要把谢崇宁这看似清明的呆傻举动记录下来,这绝对能让她笑一辈子。
她剪断了烛火,绕着谢崇宁的腿,爬上了床,她微微侧过头,借着月光看着谢崇宁的侧脸,男人鼻子高挺,纤长的睫毛还在缓慢的煽动,像极了停留在叶片上休息的蝴蝶。
果然是喝醉了,她心中轻笑了两下,此时的谢崇宁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是同样也没有往常的冷漠,少了份生人勿进,也少了份攻击性。
谢崇宁慢慢的转过头,黑夜中明明是一双黑色的眸子,却璀璨的如同夜明珠一般清亮,“辛苦你了。”
“辛苦我?”穆谣轻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辛苦,你喝醉了不耍酒疯,安静又可爱。”
“可爱。”谢崇宁毫无意义的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挺可爱的。”忽然一种酸涩袭上心头,“你也辛苦了,一直独自承受着那么多。”
“我也辛苦了。”
“你是复读机吗?”穆谣完全侧过身子,一只手撑着头,“你知道什么是复读机吗?”
“鸡?”单纯的小谢傻乎乎的摇头。“我知道公鸡母鸡。”
“那些都不是。”穆谣坏心的循循善诱,“你就是复读机,总是不断重复别人说的话,就是复读机。”
“哦。”谢崇宁冷淡的回答。
“这一次你怎么不重复了?”穆谣笑着问道。
“困了,睡觉。”谢崇宁闷声说道,拉扯着被子,将穆谣也一同罩了进来,穆谣抬头见他真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也就没了戏弄他的心思,闭上了眼睛,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等穆谣睡的沉了,谢崇宁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自己也餍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穆谣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屋子,正好遇见匆匆经过自己面前的管家,管家笑着问了句早安,“敢问谢夫人,谢大人可在房中?”
“不在。”穆谣摇了摇头,她起床的时候,就不见了谢崇宁,她还以为谢崇宁被广平侯给请了去,看来并不是了。
“那麻烦夫人见到了大人,一同去前厅同侯爷一起用早餐。”管家神色闪过一抹慌张,不过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那短短的一刹那,穆谣还以为自己晃神看错了。
“侯爷还在前厅等着我们?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管家不妨让侯爷先吃吧,大人他平日里就习惯早起,想必这回他是早起锻炼去了。”
“大人还有这么良好的习惯啊。”管家笑了笑。
穆谣抿唇笑着点点头,“管家若是有事,先去忙吧,我去找找大人,让他赶快去前厅同侯爷一起用早餐。”
“不用不用,我去找谢大人就好,夫人您就前去前厅吧。”管家摆了摆手,就准备要走,生怕穆谣一同跟上去。
他越是这样,穆谣自然就越是好奇,她悄悄记在了心里,倒也没有坚持跟着管家去找谢崇宁。
结果她正朝着前厅走去,刚好遇见了同去前厅的谢崇宁,“起的这么早?可醒酒了?”
“我没醉。”谢崇宁严肃的没有半分破绽。
如果自己昨天晚上和谢崇宁没有那样一番对话的话,她倒是也愿意相信谢崇宁没醉,可是现在她忘不了复读机谢崇宁。
“那你头还疼吗?”她想了想,还是给谢崇宁留了他倔强的面子。
“不疼了。”谢崇宁轻声回答,“待会吃好饭,记得戴上面纱。”
穆谣朝着他走近了几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怎么,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崇宁别有深意的低下头看着她,看样子这小丫头是发现了什么?
“我总觉得这广平侯有猫腻。”穆谣咬着自己的下唇,“你看这广平侯看似热情,一直在灌你酒,而且但凡是我们提及这雁城有疫情的时候,他就像是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如果真的没问题,反应怎么可能这么激烈。”
“只是他有问题?”谢崇宁眼含趣味,穆谣聪明他早就知道,只是每一次穆谣的关注点,都能让他有种新奇的感觉。
“当然不止。”穆谣怀疑又调转到管家上,“今天早上你出来的早,没有撞见管家,这管家也一定是个知情的,他听说你在院子闲逛,立刻就身子紧绷有些不自然,而且他还不让我来找你,他一定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你还遗漏了一点。”谢崇宁微微俯身,靠近了她透着淡粉色的耳朵。
穆谣愣了愣,她还落下了什么?“我觉得我观察的还蛮仔细的啊,那你说我落下了什么?”
“进城的时候,你察觉出异常了吗?”谢崇宁诱导性的问道。
穆谣抽吸了一口气,压低着眉头,“进城时确实有些奇怪,和其他城池相比,这雁城未免繁华的有些夸张了,好像是故意给外来人看的。”
谢崇宁赞赏的朝着她点了点头,但是却仍旧在等穆谣继续往下说。
“还有什么?”穆谣歪着头,她真的已经绞尽脑汁了,“你告诉我吧,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谢崇宁微微挑起嘴角,粗粝的大手顺了顺她的小脑袋,带着几分鼓励,“你已经发现的够多了,这无论是哪座城池,连着城门的街道,虽然人来人往,但并不会设计成热闹的集市,路两旁的商贩也会控制在一定数量,就是为了防止过往行人的方便。”
穆谣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无论是哪坐城池,这主街道的商贩都相隔少说三丈,可是偏偏这雁城说来奇怪,主街道的摊子一个挨着一个,难怪她觉得这雁城繁华的出奇。
“还有……”谢崇宁顿了顿。
“还有?”她竟然还有忽略的?
“这雁城不属于商家必经之地,过往的路人也很少走进雁城,所以雁城极大多数的人,都是本地人。可是我们进城时,那些行人,包括商贩,大都是外地口音。”
听着谢崇宁的分析,穆谣顿觉毛骨悚然,这谢崇宁可还是人,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所以按照你的观察来说,这城里的繁华,其实都是假象。”
可是广平侯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粉饰太平,掩饰出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他这么做,难不成是这雁城里真正的百姓已经……”
她不敢继续再猜测下去,这看似繁华之下,究竟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残酷,她想象不到。
“会不会是我们太过草木皆兵了,也许这雁城里的百姓,都是别的城市成功逃难过来的呢?”她安慰自己般的问道。
谢崇宁并没拆穿她的希冀,但也没有肯定她的这种猜测,“你觉得呢?”
“算了,我们先吃吃饭吧。”穆谣无力的走向了前厅。
广平侯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不耐烦,看样子真的在此等候了许久,只是当他见到谢崇宁和穆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立刻又换成了一副笑颜,“谢大人,怎么来的这么晚,快来,这早餐都要凉了。”
“让侯爷久等了。”谢崇宁客气的打着招呼。
待他刚刚落座,广平侯笑着问道,“这南方疫情严重,谢大人准备何时启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