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故人
方骁见两人聊得开心,心中警钟作响,回去之后就直接登门拜访了谢崇宁,他欲言又止的坐在桌前,手中的茶杯端起来又放下。
谢崇宁自然是注意他的动作,只是方骁素来喜欢耍宝,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哎。”方骁抬眼看着面前心无旁骛看着书的谢崇宁,更是觉得都头大,“我说我都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今日为何前来?”
“你想来便来。”谢崇宁未曾看他。
方骁这人自来熟的很,也是唯一和谢崇宁玩的开心的朋友,他经常无事便来叨扰谢崇宁,谢崇宁也早就习惯了。
“我今日是真的有正事!我这是为你担心呢!”方骁恨铁不成钢的掀开了茶杯盖,“你可知道那穆家姑娘今日参加了秦旭的宴会?”
“是吗?”谢崇宁虽是问句,可仍旧没有抬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我看穆姑娘好像很喜欢秦旭啊!”方骁不断用茶杯盖磕碰着茶杯壁,故意做出声响。
谢崇宁指腹停顿在书面上,“是吗?”
“而且秦旭还跟我说,穆姑娘真是个美人,我总觉得你若是再不出手,就是为秦旭做了嫁衣了。”方骁见他还是不肯抬头,又补充道,“算了,我管你这事情做什么,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方骁走了许久,谢崇宁看似在看书,却一页也没有再翻动过。
另一边,穆谣只不过是刚刚对茶叶表达出了一丝兴趣,秦旭竟然买了聚仙阁的茶叶,让聚仙阁的人送了过来。
“你说这是安平郡王买给我的?”穆谣端着茶叶盒,右眼皮突突的跳着。
“是安平郡王特意嘱咐的,若是小店新来了绿茶,都要给您送来一份,这是聚仙阁今天刚进的铁观音,请穆小姐品尝。”
琼兰站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看了穆谣好久,“小姐,您与安平郡王这是……?”
“我也不知怎的,只不过是那日宴会上,与郡王闲聊了一下。”穆谣只觉得怀中的茶叶盒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还是还不了了,只能收下。
不过秦旭的示好就像是无心的一句嘱咐一般,除了偶尔送来的茶叶,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实际动作,倒是让穆谣安心了下来。
自家大哥和林菀菀因为自己的撮合,他们二人倒是你情我浓的,是不是的出去游游湖,爬爬山,她不愿做个电灯泡,也就不参加他们的活动了。
也正像穆仪当初说的一样,因为穆仪这边已经八字的一撇将近,沈眉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穆谣一人身上,时不时的就送来各种宴会请帖,给她遇见良婿创造机会,也是给她和李妙珍的相遇创造了机会。
期初李妙珍见了她每一次都要红着眼讽刺她一番,时间久了,穆谣不理她,她也就偃旗息鼓了,两人互看不爽,谁也不说话。
她一个现代人,参加古代的宴会只觉得无趣,这些所谓的宴会,无非就是弹弹曲子,对对诗,曲子她不会弹,而古诗倒是知道的不少,只是她不喜欢同那些太过喧嚣的东西,经常自己一人坐在角落。
“李姑娘的曲子可是京城一绝,李姑娘若是不介意可愿为我这首不入流的诗配个曲子?”李妙珍身在在那,不疯狂的时候,也有不少公子哥的追求。
穆谣慵懒的抬起眼皮,看着李妙珍体无完肤的将那人讽刺了一遍,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不如你来给他这诗配个曲子啊。”李妙珍最不喜欢的就是穆谣这置身事外,故作清高的样子。
穆谣摇头,“这位公子也说了,李小姐的曲子是京城一绝,我这种不入流的,还是不拿出来献丑了。”
“也是,你自己也说过,琴棋书画你都不会。”李妙珍骄纵的一笑,斜了一眼穆谣,翩然转身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其实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穆谣和李妙珍来参加这些所谓的宴会,都是为了敷衍了事罢了,穆谣是真心对这些纨绔子弟没什么感觉,而李妙珍更是看不上这些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
只是一人的出现,忽然打破了这小茶楼的平静,秦旭似乎只是随意经过,见茶楼里热闹,便走进来凑凑热闹罢了。
“我说这平时冷冷清清的小茶馆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各位在这举办宴会,不知我插一脚进来是不是有些唐突啊。”秦旭着银色长袍,腰间一条黑色暗纹腰带,散漫的走进茶楼。
李妙珍一双眸子登时雪亮,目光追随者秦旭,眼睁睁的看着秦旭坐在了穆谣的旁边,自从秦旭上一次将她赶出宴会,她可就再也没见到过安平郡王,本以为今日是得了机会,谁想到却被穆谣抢占了先机。
穆谣也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脸上一片淡然的对秦旭行了礼。按理说她坐着这位置偏得很,依秦旭的地位,自然应该坐到主桌去,如今秦旭坐在只她一人的地方,她就如同靶子一样,受尽了周围嫉妒的眼神。
“郡王身份高贵,不应坐在这等位置。”穆谣好心提醒。
秦旭不以为然,笑着回应,“这位置本就只是个位置罢了,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人若是低贱,再好的位置,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穆小姐觉得呢?”
穆谣听着秦旭这番话,明里暗里的话中有话,“小女子不才,只觉得郡王见解很是独到。”
秦旭抿唇一笑,也不多说。
都说这安平郡王就是个纨绔,那毕竟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谁人不想巴结,虽然秦旭自己选了个偏僻的位置,但是这群小姐少爷怎么会忘了他,“郡王,您看看我这对子,不知您可对得出下联?”
秦旭一听,均匀细长的手便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你们这可是难为我了,这诗词歌赋我是一窍不通,别问我,别问我。”
因为和秦旭一桌,穆谣也受到了不少的照顾,若是秦旭不回答,那他们转头就会问穆谣,穆谣眯着眼微微一笑,也跟着摇头。
可穆谣和秦旭的身份毕竟不一样,秦旭拒绝,旁人必定不会说什么,穆谣拒绝的多了,自然就会有人不满。
这次一位姑娘以桃花为题,欲要作诗,而她第一个就问了秦旭。这桃花是何意,大家都明了,秦旭仍旧拒绝,姑娘便问道了穆谣,“穆姑娘,你一只推辞不肯于我们一同作诗,我看你不是不会,而是瞧不起我们吧?”
“姑娘说笑了,穆谣才疏学浅,不便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穆谣倒也不气,只平静的回答。
“这以桃花为题的诗句没有几千也就几百,穆姑娘若是做不出来,你随便背一首诗,我们也算你过关,你看如何?”姑娘要紧不放,非要穆谣回答。
穆谣一个现代人,古代诗词张口就来,她不表现,只是不想惹人注意罢了,可眼前这姑娘不依不饶,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会更引人注意。
“若是各位不介意,那我就献丑了。”穆谣嘴角的笑容掩饰着太多的无奈,“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秦旭挑眉,第一个带头给穆谣鼓掌,“好诗好诗,没想到穆姑娘,你竟然这般深藏不露。”其他人跟随者秦旭的脚步也都附和夸奖。
穆谣抿唇轻柔一笑,在别人看来是自谦,唯有她自己心中明白,这夸奖她受之有愧,这诗不过是她借鉴来的。
待话题过去,秦旭才无意问道,“不知穆姑娘这诗中,人面究竟是哪一面啊?”
“一位小女子的故人罢了。”穆谣回答的含糊,这诗是她随口背的,哪儿有什么故人。
“那这位故人可是大理寺的谢大人?”秦旭又问。
穆谣笑容一凝,这好端端怎么就扯到谢崇宁身上了,“怎么会,郡王想多了。”
“那这位故人想必是穆姑娘喜欢的人了。这能与桃花联想在一起的人,唯有心中所爱了。”秦旭推断道。
穆谣也只是轻轻摇头,“郡王想多了,我只是随口颂来的。”
“对了,不知最近聚仙阁送去的茶叶穆姑娘可曾尝过,觉得味道如何?”秦旭笑着。
“郡王有心了,小女子哪里会品茶,只是凑个热闹罢了。”穆谣听秦旭主动提及此事,连忙想着法子要回绝,“这茶叶虽然味道鲜美,可小女子却品尝不来,还劳烦郡王莫要让他们送来了。”
“好,既然穆姑娘不喜欢,我叫他们不要送去便是了。过几日是我的弱冠礼,穆姑娘若是方便,不如前来观礼?到时候我命人送上请帖。”秦旭邀请。
穆谣却头大了,这大明王朝男子弱冠,观礼只请至亲及好友,她与秦旭没什么交情,身份地位也不够,本轮不到她一个小女子参加观礼。而且那日说不定皇上就会为秦旭指婚,这秦旭态度暧昧,她可不想乱凑热闹。
可秦旭又这般邀请了,她总不能当面拒绝吧,“多谢郡王的邀请,若是无事,小女子定当前去。”
得了满意的答案,秦旭嘴角的笑容也愈发加深,随后只与穆谣扯了扯家常,聊得倒是轻松。
可那日之后,穆谣这首关于桃花的诗,却不知怎么传入了谢崇宁的耳朵之中,他走路之中随口念了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却入了穆仪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