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安慰
三房为了讨债,搬家的速度可谓是前所唯有的夸张,不过两日,这三房空荡荡的就只剩下门口的几株梨树了。
穆谣见三房撤了个干净,那这谢崇宁借给她的令牌,主动登门拜访去了。
“谢大人,这是您的令牌,多谢您的帮助。”穆谣双手呈上令牌。
谢崇宁冷淡的抬眸,见着令牌却没有接过,“事情办妥了?”
“嗯,多亏了您的帮忙,穆良宣见了一眼便认了出来,回去告诉了汝阳夫人,当晚就分了家。”提及此事,穆谣仍旧能想起汝阳夫人分家成功之后,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若是有一天汝阳夫人知道,这穆仪欠债一事是假的,不知道脸上要多好看了。思及此,她难掩脸上的笑意,嘴角下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窝。
谢崇宁满眼便是她这般纯真的笑容,被感染着嘴角也有了向上的弧度。“分了家,侯府之中,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闻言,穆谣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她好像在谢崇宁面前有些太过放肆了。“大人,这令牌归还给您。”
她这双手一直举着令牌,也不见谢崇宁接下,此时更是手酸的忍不住有些发抖。
“放在你那吧。”谢崇宁俊俏的脸上古井无波,一个小小的令牌,并没有放在眼里。况且那三房不是善茬,指不定有他们反映过来的一天,穆谣拿着令牌,赌坊的人便任凭她差遣。
穆谣慢慢收回了令牌,但总是觉得就这么收下也不是这么的事儿啊,“大人,这不是您的副业吗?您交个我……”
谢崇宁随意抬眸,眸子幽深却藏不住笑意,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副业,这丫头竟然还真信了,“无碍,大理寺卿总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副业。”
想了想穆谣揣好了令牌,放在口袋里。“大人帮了我这许多,我也不知道如何回报。”
“就当是一小部分聘礼吧。”谢崇宁淡然的收回眸子,“你同我有必要算的那么清楚?”
穆谣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两下,她与谢崇宁没有什么爱情可言,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虽说不是她想算的那么清楚,但是总归欠了人家的是要还的。
见穆谣久久不出声,谢崇宁又继续说道,“还有,你叫我方式,也该改改口了。”
“开口?那叫什么?”穆谣小声的反问,“谢大哥?”
小时候宁哥哥,崇宁哥哥叫的亲,但是那时候她外形就是个孩子,偶尔在谢崇宁面前软糯一下,卖个萌,只是为了刷好感而已。
但是现在两个都是成年人了,她还怎么叫的出口啊?
谢崇宁眉头压低,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是太满意。
穆谣见状,更是为难,“大人不希望我这么叫?”
“随便你吧。”谢崇宁冷着一张脸,嘴上半句反驳没有,可是那穆谣明显感觉到他不愉快。
“谢大哥,不知穆良宣那三个朋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啊?”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明显进入了死胡同。
谢崇宁抬手,从右边的摞得厚厚的文件之中抽出一小张纸条,放在了前方,“这三人不是京城人士。”
穆谣走上前,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宣纸上内容,纸上介绍了三人的背景,以及表面上做的生意。
“这三人是卖茶的?”穆谣不禁联想到了聚仙阁,聚仙阁的茶叶来源于各地,会不会和这几个人有茶叶的往来联系呢?
“表面上罢了。”谢崇宁回答。
可是这纸上,只有一些表面的介绍,她不觉得是谢崇宁没有深入调查,“资料就只有这么多吗?”
“这几人隐藏的很好,我的人并没发现他们的问题。”可是表面看起来越是自然,却越让人怀疑。
穆谣抿唇,“好在现在我们和三房已经分家了,就算这三人真的有问题,只要不连累到我们滦平侯府,就好了。”
“不会。”谢崇宁轻描淡写的说道。
穆谣如今已经了却了一件心事,自然是一身轻松,回到家中,想起了老太太寄放在自己这里的几百两银票,这事情,她已经告诉大哥了。
老太太虽然对她不好,但是对大哥,那还真是实打实的心疼的,这是老太太的棺材本,她总得还回去,也让老太太心中舒服些。
这些日子,老太太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门之中,出去送餐侍奉的丫鬟,谁也进不去。
穆谣站在门口的时候,丫鬟们就如同见到了黎明的曙光一般,小声的哀求到,“小姐,您快进去看看老夫人吧,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无论我们怎么劝说,都不肯出来。”
她听着丫鬟的话,轻轻拍打了两下门框,“祖母,是我,穆谣。”
屋子里半晌没有回应,穆谣又敲打了两下,“祖母,我今日来是为了大哥的事情。”
一听是穆仪的事情,屋子里瞬间穿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不一会儿,老太太喑哑的回应道,“你进来,仪儿到底怎么了?”
果然,只要提及到老太太的长孙,她的态度就变了。
“祖母,您可算是开门见我了,您若是再不出来,闷在屋子里,是不是都要长蘑菇了?”穆谣上下观察了一下老太太,除了精神状态差了些,倒是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快说仪儿怎么了?是不是银子不够,没还上?”老太太心中着急啊,自己的长孙还被人追着偿还赌债,哪有心思和穆谣开玩笑。
穆谣从怀中拿出了老太太给自己的银票,如数奉还,“祖母,这是您的钱,大哥的债务还上了,您这钱的,没用上。”
“还上了?”老太太知道府中有多少银子,分了家之后,怕是不够还债的,怎么还用不上呢?“你个小丫头,莫不是框我这老太太,若是钱不够就用了它。”
老太太不敢接下银子,对穆谣的话也满是质疑。
“祖母啊,我知道您担心大哥,但是这债务真的还上了。”穆谣也知道老太太为何怀疑,所以继续说道,“府中的银子不够,但是我和母亲还有些不要的首饰,也还能值些银钱,最后都还上了,这次大哥吃了教训,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老太太点点头,这才是当了真,脸上褶皱顿时被喜悦的笑容充满,“还上就好,还上就好。”
“祖母您真是太娇惯大哥了,这若是我在外面欠了赌债,我看您得连着我的铺盖,一起掀起来,扔出去。”这老太太嘴硬心软,心中难受憋着不说,穆谣就只能变着法的让老太太舒心。
老太太也吃着一套,听着穆谣的话,立刻神气了起来,“哼,你个小丫头还敢去赌坊?若是真有此事,我第一个先给你打出去。”
“祖母你偏心,你再这样,你这银票我就不还给你了。”穆谣口上是这么说,可手中的银票还是往前送了送。
老太太一听急了眼,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瞬间抢走了穆谣手里的银票,“你个臭丫头,你敢?走走走,看见你我就心烦,快给我出去。”
说着,老太太还拿起了床边的拐杖,作势就要轰走她。
穆谣快走了两步,躲开老太太挥舞的拐杖,逃离了老太太的屋子。
看着穆谣踏出门口的一刹那,攥着银票的老太太双眼蓄满了泪水,忍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门口守着的丫鬟看着小姐被老夫人赶了出来,连忙走进去查看老夫人的情况,却见到老夫人坐在床头无声的哭着,丫鬟哪里见过老夫人哭?顿时慌了神,“老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小姐惹您不快了。”
老太太扔下手中的拐杖,泪眼朦胧的抻平了手中被自己揉皱的银票,“那个丫头啊,我怕亏欠了她的啊。”
“老夫人?”丫鬟被老太太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更是疑惑?
“哎。”老太太眼见着自己的泪水浸湿了银票上的自己,这才慢慢收敛自己的泪水,“这个臭丫头。”
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到底还是什么都见过,心中清明的很,只不过之前她是能装糊涂则装糊涂罢了,她不喜欢沈眉没错,可穆谣这丫头确实是无辜受了牵连,自己对她横眉冷竖的,可到了关键时刻,这丫头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
那丫头看着自己放不下面子,就给自己个台阶下,然而这么多年,她做错了太多事情了,也亏欠这丫头太多了。
至于穆谣她心中对老太太的那一点怨恨,在看见老太太不舍的拿出自己全部的私房钱的时候,也就放下了。
老太太到底是个老人,哪些她过往做的错事,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没了三房,府中格外的清净,但是也格外的温馨,而有了穆谣时不时的“逗弄”,老太太每天是越生气越精神,也不在窝在自己的院子,反而许久不见的走到了正院之中晒起了太阳。
老太太与沈眉撞见的机会越来越大,也再也不会为难沈眉,最多就是嘴上嫌弃两句,但是看在穆谣的眼里,也都是口嫌体正直。
正比如这天,她同母亲坐在凉亭之中绣花,老太太远远见了,就朝着她们母女二人走了过来,老人骨子里其实都喜欢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