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隐情
"爹爹,华大夫说当年母亲并没有难产的征兆,且母亲生产遇到难产,也并未有人请他去未母亲治病,爹爹可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柳益元当时因为丧妻,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后来又因为赵曼柔百般体贴,小意柔情,便将这些事情通通抛到了脑后,如今听柳倾谈起,他才猛然察觉,自己当年竟忘了问一问。
"华大夫,倾儿所言可是真的?"
华大夫点头道,"千真万确,夫人生产那日,我确实没有出诊,生怕夫人会出个万一,所以一直在家里侯着,待到次日,我才听到说夫人难产去了。"
柳益元狐疑地看了赵曼柔一眼,"曼柔,怎么回事,你当时难道没有派人去请华大夫?"
赵曼柔转了转眼珠子,咬咬牙道,"老爷,妾身自然是派人去请了的,但是一直到姐姐过去,华大夫人还是没来。"
华大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赵曼柔,这还是刚才在院门口同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人吗?
"我到底应该信谁的?"柳益元紧紧抓着身下的椅子,他头皮阵阵发麻,若不是柳倾找到了当年养胎的大夫,他恐怕一辈子都会认定自己的夫人是因为难产去的。
还没等赵曼柔开口,华大夫便说道,"柳老爷若是不信,大可以查一查我当年的出诊记录,我当时一直在药铺里等着,确实没见过柳府来的人。"
华大夫早有准备,从袋子里掏出来一本厚厚的出诊记录,因为年岁久远,小册子的书页都已经泛黄了。
他翻到当年的那页,上面空空的,留出了一大片空白。
"这就是当年我听说柳夫人要生产,所以特意推掉了出诊,若是柳府来人,定会见到我。"
赵曼柔看到铁证如山,脑筋飞快地转动,怒骂道,"都是那个没用的下人,我让她去请华大夫,可她却告诉我华大夫不在。"
柳倾阴沉着一张脸,她知道赵曼柔狡猾,肯定不会爽快地认罪,"那仆人现在在哪里?"
"他早就出府了,哪里还能寻得到。"
赵曼柔抹抹眼泪,"可怜我那姐姐,平日里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可他却在姐姐生死存亡之际,使用这种招数害姐姐的性命,都怪我,我托付错了人,若是换了旁人去,肯定会将华大夫请来,那样姐姐也不会去了。"
她觉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教人觉得姐妹情深。
"怪不得那个贱骨头早早出了府,竟是因为他心虚,不敢再待下去,若是将那贱骨头找出来,我一定要让他偿了姐姐的命。"
柳倾才不信赵曼柔的鬼话,冷冷地说道,"莫不是他也藏在了某个巷子里?"
柳倾这话别有所指,吓得赵曼柔三魂失去了六魄,"谁也不知道。"
"是啊,毕竟天地之大,若是真想藏起来,只要是没有个情人,任谁也找不到。"
赵曼柔打了一个寒颤,看到柳倾别有深意地眼神。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柳益元板着脸道,"女孩子家,怎好说这些东西。"
"是女儿无礼,请爹爹恕罪,这确实不是能搬上门面的东西,按照律法,这女子在外通奸,是不是应该浸猪笼啊?"
柳益元板着脸,本想要训斥她两句,但是看到她一脸天真地表情,好像真的是想要问个清楚,他便咽下嘴边的话,点点头。
"这样的女子,不浸猪笼难平众怒。"
赵曼柔脸色终于变了变。
"反正仆人找不到,我们也没有办法,"柳倾一脸无辜地转向柳益元,"爹爹,我们还是别耽误华大夫的正事了,让女儿先将华大夫送回去吧。"
"倾儿言之有理,今日真的是有劳华大夫了。"
柳益元又同华大夫寒暄几句,让柳倾好生将华大夫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柳倾特意绕到柳家酒楼,给华大夫打包了一份还在研发阶段的叫花鸡。
华大夫百般推辞,却还是耐不过直往人鼻子里窜的香气,流着口水收下了叫花鸡。
将华大夫送回家,柳倾没有停留,直接来到赵曼柔的院子。
"姨娘,"她笑眯眯的,一脸人畜无害地样子开口道,"姨娘可是想起来什么了?比如当年那个小贱骨头,到底去哪里了?"
赵曼柔眨眨眼睛,"倾儿你这是不信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哦,好吧,"柳倾仍旧笑着,转身欲走。
"你去哪里?"赵曼柔有些心虚,忙走到柳倾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我去爹爹那里,同他探讨一下女子在外面养奸夫的事情,尤其是奸夫还是衙门的通缉犯的情况。"
赵曼柔脸顿时黑下来,"铜川路第二个巷子,第一户人家。"
"姨娘记性还真是不错。"
柳倾满意地点点头,将得到的地址告诉了林枫。
林枫让武青将人带到柳府,柳倾在门口盘问了几句,确定是当年跟在母亲身边的仆人,这才走进去。
柳益元还没从华大夫的话中回过神,无论怎么想,他都对不起柳倾她娘。
"爹,"柳倾的声音将他拉回来,"我找到人了。"
仆人名字唤作凌琼,一见到柳益元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老爷。"
柳益元马上认出来凌琼,"你就是当年去请华大夫的下人?"
没等凌琼开口,赵曼柔便出现在门口,"你这个贱骨头,为何当年没有去找华大夫,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姐姐,"她哭的肝肠寸断,不知道还以为柳家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若是早点把华大夫请过来,姐姐便不会早早得就去了……"
仆人正要趁她换气的时候插话,她却拔高音量,哭着喊到,"凌琼,想当年,姐姐对你不薄,可你竟然就这么对待姐姐,你为何要害姐姐,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今天一定要替姐姐报仇……"
她说着,就要冲着凌琼扑过去,柳倾本以为赵曼柔肯定不会愚蠢到在柳益元的面前杀人,但是为了防范,正打算过去拦住她。
结果赵曼柔却忽然眼睛一翻,晕倒在地上。
柳益元看在眼里,心疼得抽抽,冲着旁边的小厮吼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去将大夫请过来。"
小厮不敢耽搁,赶紧去同仁堂将任和同请过来。
柳倾知道,赵曼柔这是在使苦肉计,可是偏偏有人看不出来,她咬咬牙,愤愤地瞪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赵曼柔。
"爹爹,听闻掐人中比较有用,爹爹何不试一试?"
既然赵曼柔想用苦肉计,那她当然得成全她。
柳益元点点头,"倾儿言之有理。"
他正要动手去掐赵曼柔的人中,便被柳倾制止了,"爹爹,这掐人中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女儿凑巧同一位名医学过,正好可以在姨娘身上施展。"
柳益元便起身让柳倾过去,柳倾对准赵曼柔地人中,一通猛掐,她几乎能看到赵曼柔的紧紧闭着的眼睛挤出了泪花。
"倾儿,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柳益元明显是心疼了。
柳倾装作一脸担忧地退到一旁,等着大夫过来。
她心里十分确定,赵曼柔肯定是装晕,可是她没有证据,而且说出去柳益元也不会相信,只能等大夫过来一看究竟了。
任和同提着一个小药箱赶过来,看到赵曼柔的人中通红一片,没心跳了跳,他抬手搭上赵曼柔的脉,面上看不出到底如何。
"大夫,如何了这是?"柳益元心焦得很,忍不住出声询问。
柳倾站在一旁,仔细捕捉着大夫脸上的神态变化。
"恭喜柳老爷,夫人有喜了。"
任和同满面红光,向柳益元道贺。
柳倾嘴角抽了抽,目光下意识地看了看柳益元的小身板,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赵曼柔,这肚子里的,还真不一定是她的亲人。
偏偏柳益元就认定是自己的孩子,喜形于色,给任和同封了一个大红包,"有劳任大夫,日后请任大夫喝喜酒。"
柳倾仿佛看到自家爹爹头上的帽子绿的发光,一心底再次同情了一把柳益元。
听大夫说赵曼柔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适合受刺激,需要好好养着,便让人送走了任大夫,一回头,看到柳倾正在盯着自己的帽子看,他不由得摸摸头上的帽子,"倾儿,你盯着我的帽子作甚?"
"只是觉得爹爹的帽子很好看罢了,"柳倾摸摸自己的的鼻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柳益元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病,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又是柳家三代单传,若是到他这里断了柳家的香火,他到了地底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赵曼柔现在就是他的心头肉,捧着怕摔着,含着怕化了,哪里舍得罚她。
柳倾深吸一口气,转而去问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仆人凌琼。
凌琼看到柳倾,眼神有些闪躲。
"不敢看我?为什么?"柳倾故意问,"是因为我这张脸长的太像母亲了吗?"
凌琼仿佛被戳中心事,偏过头不吱声。
"凌琼,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柳倾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良好的耐心,"还有,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儿子,年纪应该是和我相仿,你若是肯说,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