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呢?”芷荷院里,冯淑嘉抱着冯异的胳膊,一叠声地欢快问道。
冯异捻须,剑眉一挑,做出一副自得的样子,傲然道:“为父出马,当然是手到擒来了!那安远志已经答应了,过两天,就让安掌柜当众向芙蓉裳道歉,并且赔偿一笔致歉金,就当是补偿芙蓉裳因为之前的流言所受的损失了!”
赔不赔钱的冯淑嘉不在乎,只要安掌柜能代表裁云坊向芙蓉裳道歉,正式恢复芙蓉裳哦名誉,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此,芙蓉裳算是正式迈入京城顶尖绣坊之列,有资格和裁云坊一较高下了!
只不过,连汾阳王都亲自出面做说客了,冯异却还能够争取到这样的承诺,真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爹爹,汾阳王就没有说什么吗?他是去替裁云坊做说客的,却同意了父亲的条件,不会觉得有失颜面吗?”冯淑嘉试探地问道。
果然,只见冯异下意识地眉头一皱,顿了顿,才又展眉笑道:“到底咱们占着理儿,王爷也不能偏袒太过不是?”
那就还是偏袒了。
果然,想让安远志答应这样的条件,又是当着恩师汾阳王的面儿,冯异只怕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这么一想,冯淑嘉愈发地感动了。
冯异在恩师汾阳王明显袒护裁云坊的情况之下,还能据理力争,求得如今的局面,实属不易。
可见,不管怎么样,在冯异的心里,最重要的总是自己的家人。
冯淑嘉感动之余,趁机在冯异面前给汾阳王上眼药:“不过,说起来虽然安尚书是汾阳王的爱徒,但是爹爹您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错在裁云坊,王爷他怎么能处事如此地偏颇不公呢!”
说罢,小脸儿皱成一团,嘟起的小嘴儿全是不满。
冯异见冯淑嘉替他打抱不平,顿时开心地呵呵笑了:“爹爹知道嘉儿是心疼爹爹……不过,这样的话,出去了可不能随便乱说了,否则别人该说爹爹忘恩负义了!”
虽然,他对于汾阳王此次的行事确有不满。
回想起在醉仙楼时,如果不是长随李安形色匆匆地小跑进来,低声向汾阳王密语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逼得汾阳王不得不立即离开前去处理,只怕这件事情事情还有的纠缠呢。
冯淑嘉不知冯异心中的思量,闻言攀着冯异的胳膊撒娇道:“嘉儿知道!就是因为在父亲面前,我才如此放肆呢!”
都说是严父慈母,然而在她家里却恰好相反——白氏一向是严格地督促她不断地成长,以期她将来能够独当一面;而冯异却总把她当成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娇宠着——哪怕她做出的那些成绩,冯异都看在眼里。
冯淑嘉一心感动于冯异的宠爱,又因为早知汾阳王对冯异的戒备和与安远志的勾结,竟然没有就此而怀疑汾阳王如此大动干戈地维护裁云坊,或许不仅仅是维护安远志,而是别有所图。
不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只是冯淑嘉没有想到,敌人的尾巴会露得这么快,而且还这么主动。
当然了,这是后话,在此之前,大春和小春给她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又兴奋的消息——汾阳王运送到大通码头的那两船私盐,被绿林好汉给打劫了!
打劫了!
劫了!
了!
“真的假的?”冯淑嘉极为震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汾阳王手下高手如云,私盐又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肯定会有重兵把手,不容有任何闪失的,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打劫了去?
“此事千真万确!”大春回道,“当时的动静闹得挺大的,双方火拼,死伤了不少人呢!正因为此,那船上装的都是私盐的事情,才会被曝光的!”
冯淑嘉心思一转,这帮子绿林好汉能在众多高手的围护之下,抢走两船私盐并且全身而退,除了自身武艺高超之外,只怕早就盯上了这两艘船,打探谋划清楚了吧。
既然如此,那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船上装的都是私盐。
那为什么还要来大费周章地来打劫呢?
对于绿林好汉来说,去抢些金银珠宝,甚至是粮食,不都比抢私盐好吗?
那是私盐诶,别说是出售换钱了,就是藏有都是重罪!
全部留下来自己人吃,就更是不可能了——多少人才能快速地消耗掉两大船私盐?
他们何苦要如此出力不讨好!
冯淑嘉心中有了计较,只怕这些人,就是冲着这两船私盐来的!
那就是个汾阳王有仇了。
要不是他们这一闹,谁知道那两艘大船装载的都是等待贩售的私盐?谁又敢动汾阳王的船队?
冯淑嘉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人恨着汾阳王,她就像是在暗夜的独行中遇到了相伴而行的同志,不再孤单迷茫,也愈发地有信心走向胜利。
而抢劫私盐的人,此时正大大方方地聚在绿柳斋里,满脸兴奋地说起汾阳王的人当时的憋孙样儿。
说到起劲儿处,众人都一时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或是哈哈大笑扯疼嘴角,或是挤眼皱眉弄疼了眼眶,或是一拍桌子震痛了手上胸口的刀伤……
一时间屋子里笑骂声夹杂着呼痛声此起彼伏,好不喧嚷。
恰在此时,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着青衫身形颀长的身影出现的门口。
众人都忙止住说笑哀嚎,肃然起身,恭敬抱拳行礼问安:“见过少主!”
萧稷抬手,示意众人安坐,眉头一皱,未奖先训:“出发之前,我就一再告诫过你们,一定要见机行事,以保全己身为第一要务,切不可力拼,怎么一个个的还都搞成了这幅样子?”
顿了顿,萧稷缓了缓语气,沉声道:“你们的命,可比那两船私盐、十数汾阳王府的暗卫重要多了!”
众人闻言都红了眼睛,具是起身,惭愧地低下了头,抱拳低声齐道:“我等违命行事,愿听少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