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生，像今天这样来你家的话……”说到这里，夏向熙的脸红了一片，“大家一定会觉得，我们这样是孤男寡女的话，”
“啊？”
“反正被他们撞上了，我也不知道你哥还有灏堃学长会怎么看我。”
“就是把你看成我喜欢的人啊，”程恩宥一下就扣住了这人的手，他说：“你就是我喜欢的人，他们只能这么看你。原来这看法会让你这么紧张？”
夏向熙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她正要回应时就被程恩宥轻推了一把前额。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胆小。”
“我……”
“走，我送你上车去。”
“不用了，我自己找车就行，你还是快上楼吧！要不然你哥要担心了，那明天……明天到学校了我再给你补英文，我走了走了，再见。”
看这人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程恩宥也不禁笑了笑。
他们两人这关系都已经挑明大半学期了，而夏向熙这不解风情的样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回来的时候宁灏堃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电视里播着着陈修澈有关的综艺，他正津津有味的傻笑着，但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准备换台，偏偏这时候找不到遥控器了，程恩宥一开门就正撞见他趴在桌上找遥控的怂样。
程恩寡扫了一眼电视，只说：“你继续看好了。”
“不用不用，我就是检验检验澈有没有认真工作，你来看吧，你来看，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程恩宥没回应，换完鞋就朝陆宥珩房间去了。
“恩宥，你不看电视啊？”
“不用，我有事找我哥。”
“哦，正好了正好，”宁灏堃赶紧蹦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也有事跟宥珩说，我……”
“你觉得我会因为出院的事跟他吵？”程恩宥的手先于这人按在了门把上，他对上了宁灏堃的目光，又沉声说：“就算你不进来也能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非要跟过来吧。”
“那个，出院不告诉你其实是我的主意。”
“放心，我不会问这件事，如果有什么不对，你马上就进来好了。反正你现在又住回了这里，成天成天都跟我哥在一起，现在就分给我一点时间跟我哥单独相处好吗？”
“我……”话说到这份上，宁灏堃也没理由反驳，只得让了路的又坐回了沙发上。
进去的时候陆宥珩正在画稿子，他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但随即就将目光挪回了屏幕上。
“今天才出院，就不能停上一停吗？”
“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上次我要了蔡主任的电话，要不我现在就打过去问问？”
这时，陆宥珩才拔了画板，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有跟向熙多聊聊吗？”
“我跟向熙在学校聊天的机会太多了，也不差这一天，但是你不一样，”程恩宥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玩笑般的说道：“况且以后有灏堃在的话，恐怕我们也不会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如果你不想让灏堃留下，我……”
“我不是不想让他留下，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反正灏堃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他从小都那么关心你，你好像你从小关心我一样。”
关心？正躲在门后偷听的宁灏堃一愣，恩宥那小子竟然还会对宥珩说这样的话？
“你的身边有灏堃，而我身边也有泽予，有他们这对表兄弟在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跟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我会连挽回的机会也没有吧。”
“小恩，你今天……是怎么了？”
“五年前，是我错了。”
陆宥珩一愣神，竟花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其实，赵炎焱和光灿都说得对，是我毁了你的一生，你变成这样，我要负责任。不管你母亲做了什么，我也不该把那些都算到你头上。”
“恩宥？”
“我也想明白了，当年你们隐瞒我爸出事的真相，也是为了让我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原委的你还有灏堃，你们才比较辛苦吧。如果不是陈修澈的话，我就会一直认为那都是车祸，那只是个意外了。可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当时的我……想想到的只有记恨，还没等我冷静下来，那件事就已经发生、就已经完全失控了。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挽回，所以……所以我索性也就不去挽回，我这是在逃避吧，”程恩宥偷偷瞟了眼那人的膝盖，仍强装着镇定的说：“反正我妈也不要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就真成一个孤儿了吧，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这是五年来程恩宥少有的温情，在自己面前，他终于能卸下些心防，终于能放下五年前的事了。此时，陆宥珩觉得喉间干涩，一时也寻不到什么词来应他。
“向熙她说，就算是我亲生母亲回来你也不会让我跟她走的，我知道的时候，真的是很惊讶，但更多的……还是高兴。”程恩宥原以为极难说出口的这些，竟然就这样在毫无准备中和盘托出了。
“同样的，我也会选择你。”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陆宥珩就湿了眼眶。
“哥，我选择了你。你说的对，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虽然你妈毁了我爸的一生，而她也死在了同一天，她已经为那个意外做出了补偿，而现在也轮到我了。”
还没等陆宥珩反应，程恩宥就凑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陆宥珩不敢动弹，他半抬着头，眼中除了惊骇外，似乎还有一些惶恐。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改变了？
开口时，陆宥珩竟问：“是因为向熙吗？”
“向熙？”
“在认识向熙后，你就变得跟从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你今天所说的，是不是也跟向熙有关？”
是吗？自己是在认识她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想变成比现在更好的人，或许，遇到向熙后，我就突然想明白了吧，但这是只跟我自己相关的事。”
恩宥终于开始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在走了，但此时的陆宥珩竟觉得有些失落。那些高兴和感动，在出现的转瞬后就消失无踪。
“时间不早了，你先出去吧。”
到底是怎么了？陆恩宥怔怔的看着这人，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怎么陆宥珩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也并没有多感动？难道，他真的记恨着自己？
看他一副呆愣的样子，陆宥珩才说：“已经不早了，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吧？”
“功课，还没有。”
“明天还要上课呢，写完了就早点休息吧。”
看这人已经移开了目光，程恩宥只好把手松开了。
“那，我们改天再聊吧。”
回房间后程恩宥一下就躺到了床上，陆宥珩今天的态度实在奇怪，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
回想起自己过去所做的种种，连程恩宥也不相信刚才的举动。
“对啊，或许应该问，我到底是怎么了？”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心里都被焦虑和惶惑填得满满的，“我能做到吗？难道，我真的能忘记过去？如果我做不到的话，那今晚又算什么？心血来潮？还是随意敷衍？”
难道……是为了讨好向熙吗？
【我想变成比现在更好的人。】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比得上景辰，现在的他，又拿什么跟景辰相比！
程恩宥坐起来，他又翻出了之前的那几本相册。
其实他从小是个闹腾的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让老师头疼的主，但陆宥珩乖巧得很，不仅乖巧，甚至都懂事得过了头。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冬天，那时候陆宥珩穿得很单薄，一张小脸都被冻得发白了，他看来有些害怕，见到程历贤走过去的时候马上就躲到了谢宁后面儿，如果不是早听爸爸说了，程恩宥还以为是个小姐姐呢。
后来还是程恩宥机灵，一下子就跑过去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围在了那人脖子上，直到那刻，陆宥珩才说了第一句话。
他问自己：“你不冷吗？”
程恩宥想起来都难免发笑，那人明明都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还是硬把围巾塞回来围在了自己脖子上，他还真是从小就死倔得很。
死倔？这词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可笑，他不也是个死倔到底的人？
“看来，水里的石头被投下了就是被投下了，过去的那些事，又怎么可能会像没发生过呢？我们都是回不到从前的。”
回不到从前……
既然回不到从前，那就好好的过现在啊。
程恩宥一想，陆宥珩所在意的不过就是五年前所发现的那一幕，如果，他还能再跳舞呢？
程恩宥划开手机，他翻了一圈，再拨通的是赵炎焱的电话。可是那人没接，连续打了两个以后还是毫无动静。
程恩宥有些泄气，放下手机后他又思索起来，现在他到底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