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歌儿现在就给你一个交待。来人!”离歌伸着脖子朝着门外唤着。
见状,落笙嘴角微扬,眼尾挑起,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看到逐影入内,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浓了,心里想着,若是能见那个狐狸精被折磨得半死,阿香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值的。
“逐影,小秋冲撞了公主,是大罪,将她拖出去.......”顿了顿,离歌清清嗓子,小脸严肃,接着道:“将她拖出去关禁闭,断粮一日!”
“什么?”落笙一脸不可思议,急得花容失色:“方才歌儿妹妹说,调教下人不都是亮刀子的吗?莫不是在糊弄本公主!”
“没有啊,皮粗厚肉的男人才下刀子,女子嘛,细皮嫩肉的,肯定不能刑同此罚。更何况,民以食为天,断粮一日也已经很残忍了呢。”离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无辜又懵懂。
看到落笙精致的脸蛋气成猪肝色,手中那把无形的刀磨得亮堂堂的,离歌立马赔着笑,笑眯眯地说:“公主,是您说按相府规矩来的。若是公主对这个规矩不满意,能您以后有机会成了相府的女主人,再改咯。”
打蛇打七寸,说话说到点。听了离歌的话,落笙果然立马换了一副皮,眼里的狠厉立马散去,眉眼带笑,笑中带羞,娇羞地扭头看了眼离羽,她似乎忘了脚下血流不止的婢女,还有全身而退的小秋,娇嗔拍了一下离歌的手臂:“歌儿妹妹,你看你,什么玩笑都敢开。”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心里乐开了花,还要假装不喜欢。离歌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着敷衍她。
沉迷在臆想里,落笙捂嘴笑了好一会,才停下对上离羽冷漠的眸子,眸里带笑:“看到相爷精气神不错,笙儿很是开心,天色不早,笙儿该回宫跟父皇复命了。相爷且好好休养身子,莫要过于劳累,笙儿下次再来看你。”
求求您可别再来嘞,相府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离羽客气地对回应着,而离歌却在心里狂摆手,头疼不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三步一回顾的女人送走。
将落笙送走之后,离歌一脸嫌弃地拍拍手,心想着这个女人真可怕,每次来相府都要搞些幺蛾子,现在还敢伤了小秋。
呵,还想当相府的女主人?做梦去吧。
离歌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便直直向小秋的厢房走去。
自落笙离去后,相府又恢复了安宁。秋高气爽,天际一片青透颜色,其间泛出一线鱼肚白,渐渐地,云丝暗淡,日滑西山。
修竹院里,离羽一身白衣,容色俊逸,天然一段风韵,全落在了微皱的眉梢。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眸色暗淡,盯着某一处,问:“逐影,小秋伤势如何?”
闻言,逐影向前迈了一步,回道:“小秋身体无碍,只是脸上的伤势得要些时日才能消。”轻叹一口气,逐影接着道:“这落笙公主下手着实重了些,都是女子,她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小秋差点破了相。”
“她八岁那年,灵妃的爱宠不小心冲撞了她,她便拿着刀,将那只小狗的腿,全都割了下来,打包命人送给灵妃。灵妃一打开盒子,直接吓晕了过去,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她,落了胎,最后精神失常,跳湖自尽了。”离羽面无表情地说着,而身后逐影脸皱地不成样子,心里一阵反胃。
望着天边鲜艳如血的晚霞,离羽眸色被染红,接着说道:“十岁的她,迷上了东洋传来的人皮风筝,为了制作一个风筝,一日之间,她活剥了上百个人皮。十二岁,有个宫女偷吃了一块她剩下的糕点,便被她割去了舌头。若是说起她的恶心,怕是到明日都说不完,所以,就这种程度,你就觉得下手重了?”
听完离羽的一番话,逐影才知道什么叫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他脸色严峻,对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很是不耻,问:“落笙公主如此行径,皇帝不会怪罪她吗?毕竟那是他的子民,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嗤笑一声,离羽只觉得逐影历经苦难还如此天真,指正着他:“你说反了,是皇帝不怪罪,落笙公主才有那般行径。”
逐影哑然,声音凄凉无力:“皇子犯法,与民同罪。皇帝真的是太宠爱太纵容落笙公主了!”
“谁知道是真的宠爱?还是捧杀呢?”离羽悠悠启口,介于皇帝对他做的一切,他觉得,捧杀的可能性大些。
谁知道,他为了除去皇后一族,又是从何时开始谋划了。
晚风吹起枯叶,也微微吹起他的衣摆,离羽轻咳一声,偏头对着发呆离神逐影说:“去街上帮本相卖支糖葫芦来。”
“啊?”逐影有些走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子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甜腻腻,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的。
直到离羽沉着声跟他重复了一遍,他才敢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领了命,一脸懵地出去了。
逐影离去后,离羽独自在檐下站了许久,微风不燥,携来阵阵花香,他眼睛低垂着,扫过缭乱的落叶时,眼底有些无措。
小宛,你是不是生气了?在与哥哥闹别扭?你可知道,或许哥哥时日不多了,我们的时间,就不要浪费在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上面。没事,哥哥哄你来了。
离羽望着海棠园的方向,眼里灼灼又起了光,而此刻海棠园内,离歌正趴在石桌上,对着天空发着呆。
要不要去找哥哥呢?不知今日用了几贴药,身子有没有好些?
哼,算了,还是不去找他了,说好了今天都不想里他的,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秋被人欺负至此。
哥哥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不疼我们了。所以,才不会会再跟他同桌用膳,才不会主动去找他。
至少,在明日气消了之前,都不会去找他。
放着空的离歌脑子有两个小人,一白一黑,各执己理,围着她转,还叫骂了起来。
小白说:去呀去呀,去见哥哥呀,哥哥大病初愈,莫要跟他计较这么多啦。
小黑说:哼,听她扯,今日小秋受了多大的伤,这么爱美的她,都差点被毁容了,就是怪哥哥的冷眼旁观,不然何以至此!
小白说:哎哟,对方是公主,相爷或多或少要给她些面子啦,不然惹急了她,说不定会直接给小秋来一刀呢。
小黑说:放屁!哥哥连皇帝的面子都敢拂,更何况是公主。他是公主的眼珠子,放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白:粗鲁之人!无知之徒……
“闭嘴!都别吵了,让爷静一会!”离歌闭眼怒吼,抬起手,挥了挥空气,欲将围着她叽叽歪歪的小人儿一挥而静。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映入她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