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宫中宴席一散,宣帝便歇在了雪贵妃处,不曾想,在寅末时分,竟有一波刺客潜入了雪贵妃的寝宫,多亏雪贵妃替宣帝挡了一剑,宣帝才逃过一劫。
雪贵妃伤势很重,宣帝雷霆发怒,下令彻查宫中突然冒出的刺客,可是一无所获,那群刺客极其熟悉皇宫的地图,几乎到了来去自如的境地,所以,昨夜就算宣帝命人将皇宫掀了个底朝天,也是徒劳。
对此,今日宫中传出来了两种不同的猜测,有人说是太子不满宣帝对皇后的态度转变,不满宣帝对他的惩罚,怀恨在心,所以才找人刺杀宣帝,待宣帝一薨,他便可立即继位。
还有一种猜测是,昨晚的刺杀,包括雪贵妃受伤之事,其实都是雪贵妃自导自演的,这一切都是苦肉计,目的是为了巩固宣帝对她的圣宠,而借此来打击皇后。
“小姐,对于这两种说发,你怎么看?”
离歌同小秋坐在院子里,一个打着络子,一个绣着鸳鸯枕,就着宫里昨夜发生的刺杀议论着。
“两者都有可能,两者又都不可信。”离歌故作高深地说着。
“此话怎讲?婢子倒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些,毕竟太子终究是太子,不用冒险,将来着南楚的天下也会是他的,而雪贵妃一个外邦公主无权无势的,除了皇帝的圣宠不衰,她还真没有其他东西了。”剪断针线,小秋拿起鸳鸯枕套一面端详,一面说着。
依旧低着头,认真地穿着线条的离歌轻笑一下,说:“我倒觉得两者都皆无可能。刺客肯定是宫里的人,你说了,太子和皇后不会去冒这个险,除去皇上又很多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他为何要选这种极其容易暴露自己的法子。”
“再到雪贵妃这边,她在宫中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想必是没有能力操纵刺客进行暗杀的,再者,着苦肉计千千万万,为什么要剑走偏锋用刺杀这种高难度的法子,一个不小心还会连累整个北夷。综上,我倒觉得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故意将刺杀皇帝的帽子扣给太子,而为了混淆视听,太子方又将这锅往雪贵妃那边抛,所以才有了今日胶着的场面。”
离歌滔滔不绝的一番解析,小秋听了只拍手赞同,她眼里满是惊艳,赞叹不已,说:“小姐,你真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定是有第三者想搞太子,那皇上也应该想到这里,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
“谁知道皇上呢,说不定他想明白了又装作不明白,借此来打击冷家和太子党呢,毕竟他们真的是太猖獗了。”
一想起萧莫霖绑架她,想对她行不轨,还有皇后做的那些丧心病狂之事,离歌就来气,恨不得皇上真的如她所想,狠狠地修理一下他们,最好将黑心的皇后打入冷宫,将变态的太子流放边疆,让他们永无翻身的机会。
思虑几分,小秋面容严肃地点着头,她也恨不得太子没有好下场,免得又来打她小姐的主意。
双手托着下巴,小秋眼睛亮锃锃的,盯着埋头苦干的离歌,赞许道:“小姐,你真聪明,我还以为对这些都不上心的呢,没想到你这么通透,估计朝中很多三公九卿都不如小姐看的清呢。”
离歌不回话,只顾将手里的绳结拉紧,终于,她呕心沥血打了多日的同心结终于做好了。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拿起手里歪歪扭扭,并不结实的同心结,离歌颇为满意地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眼睛都盯花了,才放下。
她一面收拾着桌上的残留的绳子,一面说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全是真相,这世上多的是披皮藏肉之人,就好比萧莫尘。”
“宸王殿下?”小秋有些迷惑。
将桌面收拾干净,离歌拍拍手,扫了一下四周,才神秘兮兮地地凑到小秋跟前说道:“我发现萧莫尘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弱质芊芊,羸弱不堪,他会武功,而且功夫贼厉害。”
说到最后,离歌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得意,睁圆眼睛,嘴巴都快冽到耳后根了。
“是、是吗?宸王看着不像是会武功的啊,上次在渡口边,我明明看到刀都快伸到他面前了,他都没有躲开。”小秋还是无法相信,若这一切都是宸王装出来的话,那他心机城府也未免太重了。
这样的人,对小姐会是真心的吗?
伸出一根手指,离歌“啧啧”摇了下手指,说:“昨夜,我见到他出手了,那个拳法,那个力度,那敏捷的身手,说他没练过,我可不信。”
“若小姐说的是真的,那宸王也太能隐忍克制了。”
“那有什么办法,身在皇家有诸多不得已,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些人都没有放过他,若他再不隐藏锋芒,势必会更加成为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唉,萧莫尘太难了。”
离歌心疼极了,盯着同心结的眸子似有水雾,如同浮着一湖面的晶莹星光,细细碎碎的,全是暖意。
见离歌心情突然沉重下来,小秋赶紧扯开话题,将绣好的鸳鸯枕套递给她,两眼喜悦,说:“小姐,你看看这鸳鸯枕套还有哪里需要修改吗?”
扫了眼小秋递过来的枕头套,七彩锦织锻上有一对鸳鸯在水中相互嬉戏着,投过五彩烟霞看鸳鸯相依相并形影不离的样子,倒真使人生了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好看,真好看,小秋的手在相国寺开过光吧,怎么啥都会。
离歌看了看小秋秀的鸳鸯枕套,又瞅了眼自己打的同心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她真是弱爆了啊。
“这枕套已经很完美了,我看不出来哪里还需要修改的,更何况,这是你为自己绣的嫁妆,你自己满意就好了。”将枕套推了过去,离歌乐呵说着。
谁知小秋还是固执没有收回去,她连忙说道:“这是婢子给小姐绣的鸳鸯枕套,鸳鸯棉被婢子这两日跟花大娘赶赶工,可以在小姐离府前赶出来的。”
哇,我的小秋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自己婚期也将近,可还是将时间全部花在我身上。
“小秋,你真好,我都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你们。”离歌超感动,眼睛都开始冒星星了。
小秋将枕套放下,牵着离歌放在桌子上的手,堪堪说道:“小姐,你幸福快乐就是送给小秋最好的礼物了。别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是父亲娘亲帮着整理嫁妆,而小姐却没有。所以婢子跟相爷决定了,我们的婚期凑合着过就好,当一定要将小姐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到宸王府,让谁都不能瞧低了小姐。唯一遗憾的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小秋无法陪在小姐身边。”
说这话时,小秋泛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