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东一直默默地坐在江边,顶着烈日的暴晒从早上坐到了中午,直到……
“嘟……”直到口袋里面的电话铃声响起才打断了张亚东的思绪,才把张亚东拉回了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
“喂,”半响之后张亚东才无精打采地掏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你找谁,”
“你说我找谁,”电话里面传來一名男子气愤的声音,不是李成刚,不是和尚,更加不是文大宝,而且张亚东在部队时的领导罗正罗团长,“东子,你小子搞什么呢,怎么每次都是半天才接电话啊,”
“团长,我……”一听是罗正的声音,一想起团长的面孔,一想起在部队的生活,张亚东沒能忍住内心的痛楚,话还沒有说完声音就哽咽了,眼眶里面的泪水“哗”地就滚了出來。
“东子,你怎么了,”罗团长不傻,似乎听出了些什么;罗团长的语气变了,由先前的气愤跟严厉变成了现在的着急跟关切,“你小子说话啊,谁欺负你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有事……有事你跟老子说啊,”
“沒事,”张亚东重重地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尽力压制住了内心的痛楚,“团长,我真沒事,就是……就是想你了,想战友们了,”张亚东的话刚说完眼眶里面的泪水就再次滚了出來。
的确,现在的张亚东想罗正,想那个大大咧咧的,对自己,对战士们异常的严厉但是又跟父亲一般的团长;的确,现在的张亚东想部队的战友们,想一起出操,一起训练,一起嬉笑……想那种充实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小子,你一大男人沒事想我干嘛呢,你……你实在想大伙了就回來看看呗……”其实罗正眼眶里面也装满了泪水,其实罗正又何尝不想想张亚东呢,“还有……还有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说,”
“团长,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张亚东尽力地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脸的严肃。
“你上次不是说要找高剂量碘吗,我托人帮你去北京***军区医院打听了一下,那东西不能带出医院,但是你可以把那个叫什么大宝的送去北京,而且可以按照你的做法來替他治病,你看这样……”
“啊,”罗正的话还沒有说完张亚东就大叫了出來,“呼”地就站起了身子,一脸的兴奋,“团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害得我瞎操心几天,我……我现在就去通知文叔,我们今天下午就赶去北京,”
“你小子,他是你什么人啊,那么着急,”
“这个……这个以后再说,总之你快帮我安排一下吧,”张亚东一脸的着急,转身就朝滨江公园冲去,朝大街上冲去。
带着一脸的兴奋跟激动,张亚东冲到了大街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之后就直奔家里而去,沒有让出租车离开,钻进卧室,带着银针之后再次钻进了出租车,然后就直奔文大宝的别墅而去。
如果可以带文大宝去北京的医院,如果有罗团长的帮助,如果医院可以让自己亲自跟文大宝治病……张亚东再次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现在的张亚东心里只有文大宝的事情,或许张亚东只是不想让文静失去这么一位慈爱的父亲罢了。
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口,推开车门张亚东就朝里面窜去,站在门口的两名男子想上前过问,但是还沒反应过來张亚东就已经冲进了铁门,朝别墅门口冲去。
不过刚冲到别墅的门口张亚东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客厅里面不仅有杜亮等人,甚至还有周芷兰,还有泪流满面,正为自己求情,正在诉说着自己痛苦的周芷兰。
张亚东愣住了,彻底傻了眼,张亚东明白周芷兰的心思,张亚东明白周芷兰是为了自己,但是张亚东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底下还有如此善良的女孩。
张亚东愣住了,但是此时的文大宝却对着和尚恶狠狠地嚷嚷了起來,但是或许是因为再次受到剧烈的打击,也或许是那杯酒,那杯李佳英离开之时给文大宝所喝下的那杯酒……
“文叔,”文大宝倒下了,张亚东慌忙地冲了进去,冲到了文大宝的身边。
“文叔,你怎么了,你要挺住啊,”张亚东从和尚手里接过了文大宝,抱起文大宝的身体就朝楼梯口冲去,朝楼上冲去,冲进了文大宝的房间,把文大宝放在了大床上面。
“文叔,你要挺住,文叔,你一定会沒事的,你的病还有的治,”张亚东一脸的着急,慌忙地掏出了口袋里面的银针,然后飞快地解开了文大宝胸前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根银针插进了文大宝的喉咙……
众人都是一脸的大惊,不过谁也沒敢吭声,只是一脸震惊地望着张亚东,望着张亚东把一根根银针重重地插进了文大宝的身体。
“咳咳……”片刻之后文大宝剧烈地咳嗽了起來,虽然醒了过來,但是嘴角却缓缓地流出了鲜血。
“宝哥,你怎么了,你要挺住啊,”和尚冲了上去,跟张亚东一起扶住了文大宝的身子。
“东……东子,你走吧,别……别管我了,我不行了,是……是我错怪了你,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的,不是的,”张亚东重重地摇着脑袋,眼眶里面大颗大颗的泪水滴了下來,“文叔,我不委屈,文叔,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去北京,我有高剂量碘了,我能帮你把病给治好,”
“东子,來不及了,我……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身……身患绝症……”
“沒有,沒有,我身体好的很,我沒事,”张亚东不想撒谎,不想欺骗文大宝,但是现在……
“你……”听张亚东这么一说,文大宝脸上露出了气愤的表情,“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想骗我,你……咳咳……”
“文……文叔,”终于周芷兰冲了上來,冲到了文大宝的跟前,“张哥沒有骗你,张哥真的沒事,阿姨……阿姨已经告诉我了,张哥的病还有的治,张哥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所以我才來告诉静静小姐的,”
听周芷兰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住了,对于文静,对于文大宝,对于和尚,对于张亚东本人來说,或许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对于杜清风等人來说……
“哼,”杜清风一脸的愤怒,冷冷地哼了一声,沒有理会文大宝的死活,领着杜亮跟陈彬就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
“东子,这……这是真的吗,”文大宝一脸着急地望着张亚东。
“是真的,是真的,所以……所以我才赶过來的,”张亚东其实不知道,不知道老母亲跟周芷兰所说的一切,张亚东对自己的病情沒有报丝毫的希望,张亚东或许认为这只是周芷兰在出于好意安慰文大宝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静静……静静以后就交给你了,”终于,文大宝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把目光缓缓地落到了文静的身上。
文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张亚东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此时此刻的文静泪流满面,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走到了文大宝的跟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拽住了文大宝抬起的大手。
“静静,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对不起你刚叔,是爸爸对不起你妈妈,其实……”文大宝的话沒有说下去,声音哽咽了,眼眶里面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滚了出來。
“文叔,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张亚东似乎看出了文大宝想说些什么,张亚东不想让文大宝说下去,不想让文大宝说出事情的真相。
“东子,静静,和……和尚,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文大宝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把目光落到了文静的脸上,“静静,其实……其实我对你一直隐瞒了一个秘密,其实……其实你不是我的女儿,其实你刚叔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我知道成刚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所以我只想在临走以前……以前告诉你,即使我走了,但是你还有爸爸,还有亲生爸爸陪着你,所以你不用……”
“呜呜……”文静沒有说话,对于这样的事情,对于这样的打击对于文静來说已经算不上是什么了;文静只是失声痛哭了出來,文静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文静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眼前的文大宝。
“东子,答应我,一定……一定要照顾好静静,”
“我会的,我会的,”张亚东重重地点了点头。
“和尚,委屈你了,这么多年了,我……我虽然对你很严厉,但是我一直沒有把你当成外人;虽然你叫我宝哥,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一般,所以……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
“我会的,我会的,”和尚重重地点了点头,“呯”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文大宝的床前。
“静静,爸爸不能照顾你了,不过有东子跟和尚我放心,我……我能跟你提个条件吗,”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你离开我,”文静失声痛哭着,不停地摇着脑袋。
“静静,能……能叫我一声爸爸吗,”文大宝一脸着急而痛苦地望着文静,似乎已经到了“大限”一般。
“爸……爸爸……”文静叫了出來,在十几年后第一次叫了文大宝爸爸;文静叫了出來,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文大宝听见了,但是文大宝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但是文大宝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脑袋重重地垂了下去,带着笑意,带着幸福,带着耳边文静的一声“爸爸”,文大宝走了,默默地,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