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基与瑾瑜擦肩而过，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微微停顿，便进了堂内默然落座。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那个孩子，当正是殿下在冀州时出生的。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宋基看向远处的未语，神情复杂。
任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少女，竟是有天大的胆子，竟然…
驻愿寺
院外里三层外三层侍卫环绕，屋内婧姑姑带着几个衷心的宫婢在伺候。
在未语的预料之内，所有人担心的病症，在余皇后身上并未应征。
似是每一个顺利生产的产妇一般，她的睡颜虽苍白，却精神不错，气息康健。
婧姑姑看在眼中，甚是欣慰的笑了笑，心下少不得感慨，这也便是有自家殿下细心照看着，皇后娘娘的福气总算是到了呀。
似是她久久注视惊动了睡梦中的人，余皇后眉眼微动，轻轻掀开。
望着青布幔顶，微微笑了。
见她似是要起身，婧姑姑连忙上前搀扶，取了床铺叠在她身后靠着，细声关切，“娘娘可是醒了，奴婢还怕您错过了午膳。”
事实上，刚刚生产完的那几日，余皇后的确时常长眠几个时辰才醒，然后这些日子，却是身子渐渐恢复，一到用膳时便自己醒了。
“到不会”，想着，余皇后轻轻笑了，“我的身子骨好着呢，自觉便要一日好过一日。”
婧姑姑听了高兴，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不枉咱们殿下为娘娘悉心调养这一年。”
余皇后含笑颌首，叹了一声，“方才我梦里梦到昭华，这几日越发想念她，却是要胜过陛下了。”
婧姑姑笑着打趣，“娘娘这样说，传到陛下耳朵里，岂不是要叫陛下难过。”，笑了一句，又道，“方才，奴婢也想到殿下了，咱们出宫也有段日子，不知殿下在彷儱，过的可还好，想必，亦是十分挂念皇后娘娘的。”
余皇后笑着点头，眼角见床尾几个侍女纷纷颌首，不由笑语，“看来我的昭华十分招人挂念，瞧瞧，连你们也想她了。”
几个侍女纷纷掩唇笑，“昭华殿下和蔼可亲，对奴婢们平素便是极好的，奴婢们自然挂念殿下。”
这几个，却都是昭华亲自点了跟来的，原便是她‘灼华宫’的奴才。
她们如此衷心，余皇后自然十分欣慰，微微点头看向婧姑姑，“给彷儱的信，想必是该到了。”
婧姑姑笑得合不拢嘴，“娘娘说的是，皇子殿下的事，宫里当是都晓得了，还不知陛下高兴成什么样子，想必这会儿，来迎驾的人，早已在半路上了，待到您出了月子，咱们便可日程回宫。”
“还要半个月了。”，余皇后笑叹了一声，对于荀帝的喜悦她自然是在意料之中的，可她如今更关切的，是她的昭华，“小曜儿啊，最该感激的，当是她的姐姐。”
皇家族谱的排列上，到九皇子这处，却是一个‘曜’字，不过也只等陛下昭告天下，告慰祖先的功夫便可定了，娘娘这样唤小皇子一声，却是并不为过。
婧姑姑道，“九殿下与昭华殿下乃是一母同胞，便是昭华殿下没有做些什么，九殿下日后，也是最要亲近昭华殿下的。”
余皇后感慨万千，微微颌首，“他的姐姐，日后的日子里护他安稳长大，还不知到耗费多少心力。”，这一点，从昭华不遗余力的照看她便可看的出来，余皇后声音硬了硬，“这个小子日后若是敢惹了姐姐，本宫第一个便收拾了他。”
这话却是有些气闹了，婧姑姑也不敢接，因为她亦知道这不是说说便罢的，于是笑着附和，并转移话题，“娘娘多虑了，凭咱们昭华殿下的本事，收拾九殿下，还不是上嘴皮子打下嘴皮子的事儿。在言之，九殿下如今才丁点儿大，娘娘这话属实是…”，随即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余皇后听了，也觉得好笑，自己也笑了，摆手道，“去看看小曜儿醒了没有，给我抱过来。”
婧姑姑应了声，自然亲自去了，关乎‘凤仪宫’和皇后娘娘乃至整个万召的命根子，昭华殿下可是吩咐了，除非在皇后娘娘和青世子的眼皮子底下，否则谁都不能靠近九殿下，碰都不许碰。
这倒是叫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每天跟防贼似的，不自己抱来，都不能放心。
婧姑姑进了暖阁，见顾崇青大马金刀的坐在榻边，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是心口一松，连忙行礼。
顾崇青的居所就在暖阁的另一边，甚至与皇后居所的暖阁只是一墙之隔，穿过墙壁的暗门便能到。
“奴婢见过青世子。”
顾崇青站起身，淡淡勾唇，“姑姑不必多礼，可是皇后娘娘醒了。”
“青世子说的是，娘娘惦记九殿下，要奴婢抱过去。”
顾崇青微微颌首，看了眼床上酣睡的奶娃娃，“乳母的膳已经备好了，姑姑将殿下抱到娘娘那儿去吧，我叫人将膳食送来，待到乳母用过膳，九殿下便也该回来了。”
左右不耽误事，九皇子一点不会错了眼皮子底下。
事实上，这些日暖阁这边，都是顾崇青亲自守着，唯有九殿下到皇后跟前了，他才会离开，论细微不致，这位青世子是已然做到了极致，对这点，余皇后亦看在眼里。
都是为了昭华殿下呀，婧姑姑心下慰叹一声，上前抱起孩子转身离去。
顾崇青目送她进了皇后的里屋，转身穿过暗门回到自己的住处。
夜色下，杜衡正等在院中，见他自屋子出来，连忙上前递上刚刚收到的书信。
顾崇青借着廊灯的微光看了，随即一扬手，将纸条投入灯笼，看着烟火燃起，出了出神。
杜衡低声询问，“这个时候，昭华殿下当是已知晓了，爷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顾崇青眉梢斜了斜，他只恨如今不能动身到冀州去，心下叹了口气，转头沉声道，“派的人可都可靠？麻烦的处置干净没有。”
杜衡星眸微暗，“爷放心，属下皆处理好了，必然不会出差错。”
顾崇青微微颌首，“你跟着我这些年，我对你素来是放心的，只是这次关系事大，不可出丁点错处。”
“属下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