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元向晚飞快的调试仪器,又将血液放进显微镜下化验。
可不等血液分析结果出来,她便发现了一个问题,墨青崖身体里维莫他素的含量极高,这种激素会导致人体的血液流速过慢,间接导致静脉的曲张。
而男性/功能障碍中,虽大多数病因是精,子活跃量少和功能性疾病,但也有很少的一部分是因为体内激素调和不均匀导致的。
静脉的曲张导致巨大鞘膜积液,影响某处局部的外环境导致不能使用,实在是非常少见。
墨青崖看上去应该不过才二十余岁的年纪,就算是每天坐着不动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身体机能就老化成了这种地步吧……
元向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当年她还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件很奇特的病例。女子在丈夫的酒中加入了过量的二氧化碳和激素,导致丈夫发生了一段时间的男性/功能疾病……
或许墨青崖并不是因为本身的病症,而是有人下毒?
血液化验还要等待一段时间,她若是现在离开,今天便再回不了实验室。想要再回就只能等明天了。
可元向晚急于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也顾不得别的了。她拉开门走出来,迎面便看到一个济世堂的小厮双手托着一个内容丰富的果盘,不用想也知是给那位脾气大的世子送去的。
他看到元向晚也是一怔:“姑娘不是说要休息半个时辰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快?”元向晚也怔了一下。
现在她每天进入实验室的时间大概可以维持一个半小时,换算到古代便是差两刻钟一个时辰整。
她方才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曾看过一眼时钟,在里面待了大概会有一个小时左右,在外应该也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余了。为什么小厮会说她去了没多大一会儿?
元向晚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我进去多久了?”
“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吧,我去切水果的时候瞧见姑娘去休息的,很快您就出来了。”小厮道:“姑娘若是累了就放心歇一歇,外面我们会想办法安抚世子殿下的。”
元向晚这一次是真的懵了。
难不成,实验室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不同步的?
她进入实验室,但外界的时间其实是没有流逝的。在外人眼里,她也不过是晃了个神儿?
之前元向晚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入的实验室,古代没有手表时间,她也没有多留意,便没有注意到进出实验室时出现的这个bug。
而今这名小厮说起,元向晚才第一次意识到时间的问题。
若时间并不是同步的,那说明实验室的世界和她所处的世界并非一个世界,或许会是两个处于不同位面的平行世界。
而那一场爆炸,直接将她传送到了这个世界来。
“水果呢?世子殿下已经等急了,快快快!”又一名小厮前来催促。
元向晚这才恍过神儿来,连忙定了定神思向外走。
绕过后堂来到前殿,便见墨青崖两条大腿翘在了桌子上,颐指气使的使唤着济世堂的小厮做这做那,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
元向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我已经大概知道了病症的原因了,但还需问世子几个问题。”
未等墨青崖答应下来,元向晚便已经开口:“世子那处这些年来也都是在发育的吧,只是没有反应?”
“你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干什么!你就不怕本世子摘了你的脑袋么!”墨青崖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怒气冲冲的瞪着元向晚道:“你你……你就不能避着点人说么!”
平宁王府的人不敢胡说八道,这些年来也全都将消息给好好地压了下来,可这不代表外面的人不会乱说啊!
这些平日里百无聊赖的百姓,最是喜欢拿着点儿耳根子便开始说长道短,很多事情八字上且没一撇儿呢,就已经被传出来不知多少个版本了。
墨青崖虽说生气,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真的摘了元向晚的脑袋。
他收了双腿回来,挥了挥手让自己带来的府兵散开驻守在四处,憋着一口气恼道:“是,它就是不能用,我有什么办法!”
元向晚这么明晃晃的问出来,主要也是因为之前墨青崖带人闯了济世堂。
他为人无礼散漫,元向晚就偏要整治整治他。此时见他的双腿从自己的桌子上放下来了,脾性也收敛了许多,便也不再存着捉弄他的心思了。
“恩,那世子殿下年幼的时候,王府可有出过什么大事?或者是曾被什么人刺杀下毒过?”她又问道。
济世堂外的喧嚣传不进来,而里面的谈话声也传不出去。
元向晚话音刚落,墨青崖的脸色便降了一瞬,紧接着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当今圣上登基其实是十几年前的事,当时先帝驾崩的仓促,几位亲王争位闹得不亦乐乎。
而当时,平宁王墨承洵也是其中之一。有一日他们傍晚回城,却在路过城门时遭到了刺客的截杀。平宁王护着他受伤,而他也受伤受惊,在王府之中调养了足有数月才缓和了一些。
从那之后,平宁王便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争位,带着王府的一干人等来到了封地做他的闲散王爷地头蛇。
当时他的年纪尚小,其实记不得多少事情。
而这件事,还是他从王妃的嘴里听来的。自他受伤之后,平宁王也确实没再有过子嗣,他作为王府这一代的男丁独苗,自然娇生惯养的不成样子。
元向晚话说到这儿,他不怀疑也不行了。
“本世子年幼的时候确实曾遭遇过截杀,难不成是当时截杀的人从中下毒?”墨青崖咬牙切齿的问道。
元向晚摇了摇头:“确实有人下毒,但我觉得不会是刺客。你身体里的这种毒并非一朝一夕所致,而是常年堆积下来的。据我分析,许是当年受伤时有人伤了你的根本,这些年来一直没断了下毒。”
这些年来一直没断……凶手还在府中!
想要长年累月的给人下毒,那就绝对是身边贴身且信任的人。而平宁王当年参与争位,这些年来也留下了不少的好习惯。
比如说一干入口的吃食都会用银针验过,贴身的衣物很少假手于人。
想要下毒的方式,也不外乎衣食住行……
“来人!”墨青崖额头上都坠了些许冷汗:“你尽快回府,将我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报给父王听。让父王着重排查这些年王府的旧人,特别是负责本世子衣食住行的贴身婢子,每一个都要仔细查问。”
他默了片刻,又接了一句:“越是不可能的人,越是要着重查问!”
侍卫见世子难得如此着急,连忙点头应下:“是!世子殿下放心。”
人还未走,便又被墨青崖拉了回来。此时他看向元向晚的目光再不像之前的轻视,而是虚心求教:“元姑娘,您觉得这毒最有可能是下在何处的?”
能问出这句话,得见这位世子并不是真正的草包,往日里的眼高于顶只是他明哲保身的保护色啊。
在这个世界,一切有关于皇权的话都不能乱说。就连元向晚自己都没想到,她穿越不过月余,就遇上了这么一件皇室密辛。
她摇了摇头:“有些话不能乱说,民女不知。”
有些话不能乱说,那么心中就是有猜测了?
墨青崖向前探了探身子:“姑娘为我治病,我护姑娘周全。只要元姑娘还在平宁王封地境内,就算是皇上的圣旨,我都能保下你!姑娘今日瞧了我的病,就是和我绑在同一根儿绳上的蚂蚱了。若是你再得罪我,姑娘焉有命活?”
元向晚:“……”
什么叫黑吃黑?他这是现实版的黑吃黑啊!
元向晚猝不及防的被他套路了进去,咬牙切齿:“世子殿下说话可算话?”
“整个九亭镇谁不知道?本世子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个钉!”墨青崖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也不急着催促,只是眯着眼看向面前这个人。
四下皆静,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平宁王世子急着要子嗣,又将当您的事情摸算的如此细致,谁敢说他不是为了皇权?
可若她今日闭口不言……
元向晚抬眼:“我只是猜测罢了,下毒之事当然是熟悉的人来做最好。越是世子殿下熟悉的人,越是熟悉和习惯的物件儿您就越不会怀疑。殿下大可以查验府上的人和动物,若只是您和劳王爷出现了这种情况,那极有可能是衣食。若府上动物婢女也是如此,那多有可能是香料水源,植物和屋舍……”
“我只是猜测,不敢肯定。不管世子查问的如何,只当这话不是我说的便是。”元向晚说道。
墨青崖这一次倒是没有逼迫,转而挥了挥手,让那名侍卫回去报信了。
生在乱世,谁不想明哲保身?为了一点儿金银财富便将性命都给搭了进去,这才是真正的蠢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