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烦，不想练了，就这样吧。他眼里又没我，只有他那个漂亮皇后，我干嘛要跳舞给他看呢？还不如二愣子……”

　　百里星月在房间里一边练习要献给东方宸的舞蹈动作，嘴上还不停地抱怨着。

　　杜鹃在一旁将展瑞阳送给她的礼物小心翼翼地分别擦过，又放进一口皮箱里，无奈地安慰她道：“公主，既来之则安之。”

　　“杜鹃，你是没看到，那个东方宸在他的皇后面前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倒插门的傻小子。”百里星月甩出剑鞘，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吐槽道。

　　“可是公主……”杜鹃犹豫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哎，我知道我要和姑妈一样，身为公主就是要为国家和平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我本以为最起码也能和姑妈一样，嫁一个宠爱自己的人。可是东方宸他——还不如姓展的二愣子。”百里星月再没有了练习的兴致，放下剑，一屁股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地撅起嘴来。

　　“公主，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你长得这么好看，何必担心自己入宫不受宠爱呢？”杜鹃不太懂感情这回事，但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家公主好看、性格又好，公主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被喜欢。

　　“你不懂……”百里星月拨弄了两下那日从灯市带回来的花苞，此时花苞已经微微绽放了，娇艳欲滴。

　　“奴婢确实不懂，但奴婢知道公主处处都是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杜鹃也撅着嘴道。

　　“希望吧……生在皇家可真的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我倒宁可自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呢。”百里星月笑意黯然，吹熄了蜡烛。

　　杜鹃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好好地安慰安慰公主，毕竟她不知道普通人的婚姻大体上也是由不得自己的。

　　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退了出去。

　　**

　　说是念念的满月宴会，其实也是为了百里雾雨而召开的。

　　毕竟人家皇储大老远地亲自前来，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更别提又和昭贵妃有几分关系，还是要郑重接待一下的。

　　为了以示重视，今天所有皇家成员都来了，还有几个重臣也是举家与会，大家齐坐一堂，十分热闹。

　　会场以红色为基调，布置得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悦。

　　“宁兄，你见过念念了没？怡芸说胖乎乎的，特别可爱。”展家自然也在参会名单里，展瑞阳就坐在宁远鹜和东方悦的旁边，此时正耐不住性子的悄悄私聊宁远鹜。

　　“见过了，前些日子进宫看了次，确实胖胖乎乎的，还不爱哭，非常可爱。”宁远鹜一提起自己的小侄女也是非常喜欢。

　　“我也见过啦！肉乎乎的，小胳膊就像莲藕一样，一截一截的。”东方悦伸了个小脑袋，插在两个兄弟中间，强行插话道。

　　宁远鹜笑着将东方悦扶正，生怕她摔了，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到处乱跑。

　　这对新婚夫妻一幅恩爱和谐的样子，不管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幸福。

　　“……”展瑞阳一下子就消沉起来，本来心里想着可爱的念念心情还能稍微好一些，现在可倒好，看到宁兄和七公主，他就联想到自己那逝去的爱情。

　　也就是越国没有MP3，不然现在展瑞阳怕是要给自己点播一首《夜曲》单曲循环了。

　　而另一边的舞台上表演的则都是教坊司准备的歌舞表演，越国人都看过多次了，大家都兴致缺缺。

　　只有百里雾雨一个人兴致勃勃，还不住故鼓掌。

　　“哎，没什么意思。”展瑞阳又召唤婢女给他拿了一壶酒，粗鲁的对着瓶口喝了起来。

　　“瑞阳，你别喝了，今天公主生辰，还有外国使臣在呢，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展功和在一旁看着不住喝酒的展瑞阳，不太理解一向听话的儿子怎么突然就买起醉来，轻斥道。

　　展瑞阳理都没理自家老爹，甚至又要了一壶酒。

　　不过他的忧郁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节目都演完之后，场上突然响起了异域的音乐声，还有从未听过的鼓点。

　　“哒——哒——哒——”

　　随着鼓点响起，从殿外缓缓走进一个女子。

　　她娉婷身影就这样踩着鼓点进入殿内，赤裸着双足，脚腕上绑着小巧精致的金色铃铛。

　　“这……”场内所有人都叹为观止，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哒——哒哒——”

　　她每一步行来，都是一千种风姿，轻轻抬手，便是如诗如画的风情。

　　红色轻薄的舞衣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材——纤细的腰肢、身前的丰满、还有雪白迷人的脖颈。

　　“天呐。”宁瑶瑶坐在台上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她已经认出来这人就是前些日子与她共同逛灯市的展瑞阳的“娘子”了！

　　只是没想到这“娘子”，竟然还有这么美的一面。

　　难道这是展瑞阳他们特意给念念准备的惊喜？

　　宁瑶瑶给东方宸使了个眼色，东方宸了然的点点头，他也很看好这个姑娘和展弟的姻缘。

　　于是东方宸默默地给一旁蠢蠢欲动想要将百里星月拦下的护卫们，比划了一个手势。

　　护卫们纷纷退了回去。

　　鼓点还在继续，百里星月还在舞蹈。

　　她每一次的回眸都惊艳了在场的众人，尤其是那她长长的辫子甩来甩去，是与越国女人们恭谨枯燥的盘发截然不同的风情。

　　她在耳后还别了一朵正盛开的小野花，更显得整个人娇媚可爱，正是那个她从竹筐里挑选出来的花苞。

　　但大家不知道，今日是那朵小花的最后一天花期，想必过了今夜，花也该谢了。

　　展瑞阳自然也认出了百里星月，他失控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奔她而去。

　　还是宁远鹜和展功和发现了他的异样，联手将他按回到了椅子上。

　　“展弟，你这是作何？”宁远鹜不赞同地看着展瑞阳反常的样子。

　　“她还在，她没走。”展瑞阳双眼赤红地盯着正舞蹈的百里星月，嘴里不住嘀咕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一曲结束，舞毕。

　　百里星月看都没看一旁的展瑞阳一眼，径自走到舞台边上，正对着东方宸跪下，磕了个头。

　　再抬起头时，是满眼的悲壮与绝望，她说：“我是瓦剌的公主，百里星月，这次来越国是希望能将自己献于皇上。”

　　宁瑶瑶：我当你是姐妹你想嫁给我老公？！

　　东方宸：夭寿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康太后：好像昭贵妃！好恶心！能不能让她赶紧死！

　　展瑞阳：？

　　二愣子大脑内存不足，彻底死机了。

　　“哟，小丫头，你来啦。”另一边神经大条的宁在野终于发现了百里星月，热情地打招呼道。

　　他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人即将成为他女儿的情敌。

　　宁瑶瑶心里有一万只祥瑞呸呸呼啸而过，她好想拉着她爹的领子好好的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星月依旧跪在台上，听见宁在野招呼她也只是对着宁在野笑了笑，没有吭声。

　　“咳咳。”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奉天殿内凝重尴尬的气氛下，百里雾雨突然清咳了两声，刷了一波存在感。

　　“皇上，舍妹从小在瓦剌受尽宠爱长大，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舞乐、武艺也都是请了瓦剌最好的老师来教。是我们瓦剌的至宝。现在我们瓦剌将她献给您，希望瓦剌和越能成秦/晋之好。”百里雾雨说道。

　　“……”东方宸不知怎地，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展瑞阳。

　　距离有点远，看得并不清晰，但是能看出来他的展弟正在一抖一抖地喘着粗气。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东方宸又看了一眼宁瑶瑶，以为会看到自家皇后生气的样子。

　　可意外的是，宁瑶瑶的表情却有点……不一般。

　　那是一个他特别熟悉的表情，每当他的皇后想要搞事，就会摆出这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事实上，宁瑶瑶已经反应过来了。

　　因为一开始突然获取了大量信息有点措手不及，但只要静静想一下就能想明白，百里星月和展弟看起来是双箭头的互相喜欢，她自己也不情愿想嫁入皇宫的。

　　既然确定了不是情敌，又是她很欣赏的姑娘，那宁瑶瑶的心态就很不一样了。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一个完善的计划……

　　看到东方宸求救的眼神，宁瑶瑶神秘一笑，对着百里雾雨朗声道：“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让公主先住到后宫来，也好跟我们姐妹熟悉一下。至于封位的仪式，还需要钦天监再另择吉日。不知道百里皇子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那我瓦剌就将我国至宝留在大越了。”百里雾雨行礼，回到了座位上。

　　宁瑶瑶则是亲自走下台去，悄悄地给百里星月眨了眨眼，亲亲热热地带着她回到了台上，与自己坐在了一起。

　　百里星月不安地坐在宁瑶瑶身边，看见与刚才不一样的视角，她下意识地就去寻找人群中的那个二愣子。

　　最后在展家的座位上，看见了展瑞阳那一幅怔愣、崩溃、绝望、心痛交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