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锐寒愣了两秒钟,忽然对这样的见面,这样的位置,有些局促。☆↓文↖学↑网←她攥了攥手中的行李箱,看见前面的车箱盖打开,她走了过去,把行李放进去,“哐”的一声把前车盖盖上,拉开车门上了车。
见到他这么嚣张,她不能没有气焰。她直直地望向前方,余光都没看他一眼。“想去哪儿,走吧。”
将近十年没有见面,再一次的相遇,却没有寒暄,也没有问好。像是早就约好的一个战局,锐寒明明现在觉得敌众我寡,却逼迫自己要和他势均力敌。
这下倒是纪焕然有些始料未及,他用余光斜瞄了她一下,挂上档,一脚油门踩了出去,锐寒一下子被推靠在了座背上。
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又一脚刹车,停了下来。纪焕然率先下了车,关门的风把外面的棉质衬衫吹了起来,他把门打开后,朝车上望了望,发现她纹丝没动。
他又走回车旁,不可一世的样子,斜视着她,“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客人了。”
主人,客人,这就是现在他们之间清晰的距离。锐寒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居高临下,她努力平息着怒气,笑着对上他的眼睛,推开车门,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肩头,“没事,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讲礼貌的人。”
她站在他的面前,侧脸对着他。她虽然趾高气扬的,但心却像是被荫凉遮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针锋相对。真的再也做不回朋友了么?那之前那些短信又算什么,是谁挑起的,“难道只有喝多了,才会想我。”又是谁安慰她,“你想我在我就在。”原来是她想多了,她以为他会跟她有一样的期待,她甚至幻想过他会不会比她还执着于过去。原来那些幻想不过是当时在绝望时给自己的强心剂,真正面对现实时才发现,谁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真的不该与他再见面。这样以后失意时,连个梦都做不了了。她再也没法想,如果换做是他就不会这么伤我心了,如果当初选择的是他就好了。
“进去吧。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他一幅得意的样子。
锐寒看着面前这栋豪华别墅,轻蔑地笑了一下,这是在跟我炫耀么?原来他让她到此来,不过是想证明他现在的实力,和她当初的错误选择。她是多么天真,以为能和他肩并肩看看金门大桥的日落。
锐寒绕过他走到车前面,“我想没这个必要了,麻烦你把我的行李给我,我知道你应该也挺忙的,我自己走就好了。”
纪焕然斜睨着她,呵,多少姑娘看到我这样的身价都扑上来,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心?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后悔?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冷锐寒,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用着我了就来找我,用不着我了就把我踢了。”“咔嚓”他打开打火机,火苗晃动着,他点燃了一支烟,故意在她面前吞吐着。
“咳咳。”锐寒毫无防备的被他吹的一口烟呛到,“你能把烟掐了么?我闻不了烟味儿。”
纪焕然把烟从嘴边移开,“那进屋呗。屋里没烟。”
锐寒和他对峙了三秒钟,哼,十分钟之前还觉得他帅的一塌糊涂,现在才发现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无赖。
锐寒瞅了一眼房屋,进就进,还是龙潭虎穴不成?更何况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喝水来压压嗓子冒的烟。“行,那我就进屋喝口水,你记得给我拿行李。”她故意像是在吩咐他的样子。
纪焕然在后面打量着她的背影,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锐寒率先打破了寂静。
纪焕然停顿了一下,像是顾虑着什么,“还有一个室友。”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国了,近一段时间不回来住。”
“哦。”
锐寒看着门厅的拖鞋,还有桌面上的水杯,她心底忽然有个一闪而过的疑问,难道和他的是个女生?她转而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就这般对坐着,房子太过空旷,寂静更加明显。她其实很想问问他,这几年他过的好不好?他是什么时候来美国的?可是她像是罩了一层,想问的话全被卡在嗓子里,锐寒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水我喝完了,谢谢你的招待,我想我该走了。”
“你来旧金山打算旅游的么?”
他们俩异口不同声的问道。
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事实是这样的,可是她说不出来。
刚想起立的锐寒又坐回到了沙发上,“我来b大做访问学者,所以顺便过来这边转转。”
“访问学者?”
“我在c大读博了,这次过来交流访问。”
很难的有几句正常的对话。
“噢呦,果然成绩好就是不一般啊。”他冷嘲热讽了起来,“那你的莫同学也来了?”
在锐寒的印象中,她只跟他提到过一次莫雨笙的名字,他竟然还记得?
那是高考后出录取结果的当天,很久没有过的他们,她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而那时她正在和莫雨笙一起庆贺他们全部被第一志愿录取。她为了不让莫雨笙多想,偷偷躲进了厕所,听纪焕然的电话。
他说,“我落榜了。”
那一刻,她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其实很难过,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可能要直接出国了。”
“去美国?”
“但我不想去,你想让我留下来吗?如果你想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
“你应该要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如果能去美国上大学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想让我留下来么?”他执着的问着。那一刻他多么想留下,多么需要有个理由留下来,即使他已经知道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我也不留在这个城市。”
“你和他一起?”
“没有。焕然,你听我说,未来很长,谁都没法料想明天会怎么样,只有自己的前途是攥在自己的手里的。况且,距离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和莫雨笙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能那个时候连锐寒自己都没发觉到,她在纪焕然面前不愿意将莫雨笙用“他”这么一个专有名词代替,好像一旦用上“他”作为专属代称,就真的确定了最特殊的位置,而那时的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和谁地久天长。
锐寒现在想起那年的对话,忽而觉得青春年少自以为是般的劝告,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只是,他现在突然提起莫雨笙的名字,让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适从。她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
纪焕然看着她不自然的样子,明白过来原来是分手了啊,他不屑地冷笑着,“他不是学习挺好的嘛?怎么他也成了你向上爬的绊脚石,被你踢了?”
她愤怒的站起身来,拉起一旁的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站住。”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雷声翻滚。许久没下过雨的旧金山突然天色大变。
锐寒听到雷声停住了脚步,眼看屋外一片一片黑云压过来。
她突然感觉到纪焕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她奋力的想拔出来,而她被攥的死死的。
“你放开我!我再警告一遍,你放开我!”如果不是他强行控制住她,她不会这么想要逃脱,是他激怒里她。她狠狠的挣脱着。另一只手也放开行李箱,使劲推他。
“我要走,谁也拦不住我!你放开我!”
“雨停了再走。”他终于说话了。
“不用,我现在就要走!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
忙乱中,突然听见“撕拉”一声,纪焕然的衣服被扯坏了。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外边的雷声轰鸣。
纪焕然冷冷的盯着她,竟然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这一刻锐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反应是想道歉,可是却看他动了动嘴唇,听见他漠然地吐了两个字。
“随你。”他转身上楼了。
那一刻,锐寒的心空空的,还有着丝丝隐隐的疼痛。
她紧咽着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行李,准备扬长而去。她刚刚立起行李箱,却发现了一张压在行李箱下面的登机牌。
锐寒仔细一看,上面竟然是纪焕然今天上午要回国的登机牌,还是一张头等舱的机票。
她一下子懵了,他难道今天上午就要回国的?那他为什么没走?会是因为等她么?她举着登机牌,望着那早已没有人影的楼梯,心里的天气忽然和外面一样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