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别人的命不是命
俞非晚见他不说,自己也不问他来做什么,陪着她的父亲扮演父女情深的戏码,终究是俞赐没能忍住。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非晚,你还记得为父在书房和你提到过的谣言一事吗?”
“父亲都处理妥当了?”俞非晚垂眸,乖巧又端庄。
俞赐咳嗽一声,点头道:“是都处理干净了,你放心,外面不在会有人说你和太子的闲话,不过……”他特意停顿,却没见俞非晚要接茬的意思,只能继续说下去,“不过为父思来想去,你一个人嫁入太子府,终究还是有些不妥。”
俞非晚挑眉,不解地看着他。
万事开头难,俞赐一开口,后面便越加顺畅,更觉得自己说得正直,一点错漏都没有:“你不妨把你妹妹带去太子府,让太子给彩儿封一个侧妃,你们姐妹也好互相照应。”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俞非晚浑身一冷,脑子也随之清醒过来。
“非晚,虽然昨日俞彩儿不懂事,可她毕竟是你的妹妹!”见俞非晚一直不说话,俞赐还以为她介意昨日的事情,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俞非晚却猛地抬眸看他,眼里略过的冷意连他也惊了几分,只听到她声音中带了些往日没有的冷冽:“父亲是为了妹妹好,这些女儿都知晓,只是父亲,您却是沉溺在父女之情中,忘了自己为人臣的本分!”
“且不说太子侧妃,并不是您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够安排的,如果让圣上知道,父亲您将一个女儿嫁入太子府还不够,还要塞一个圣旨之外的侧妃给太子,圣上会如何想?难道父亲因为一个赐婚,就成了太子的臣子而非圣上的臣子了吗?”
“再者,俞家能得一个太子妃,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我再鲁莽地带一个妹妹过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俞家恃宠而骄,对上不敬?更别提太子知道我这样做了之后,会不会对我厌弃,父亲……您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俞非晚每说一句话,俞赐身上便冷一分。他昨晚被孟姨娘迷晕了头,现在已经完全清醒,再加上俞非晚最后委委屈屈的一句“父亲,您平日不是这样的”,更让他羞愧难当,不仅不觉得自己的女儿大不敬,还给昨晚提出这件事的孟姨娘狠狠记了一笔。
他冷静了一会儿后,才勉强说道:“刚刚……”
没等他给自己找台阶,俞非晚就接过话头:“刚刚只是父亲在和女儿开玩笑,女儿不会将玩笑话说出去一分的,父亲放心便是。”
俞赐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怒气冲冲地跑去孟姨娘的院子里,好生把人骂了一顿,让孟姨娘再也不要提起让俞彩儿去当太子侧妃的事情,又把两人关了禁闭,这才了了。
这些都不是俞非晚关心的。
“来不及了。”俞非晚苦笑着说。
“什么来不及了?”香云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俞非晚没有再回答,因为沈天翌已经到了门前。
“参见沈公子。”俞非晚无奈行礼,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沈天翌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俞非晚,俞非晚被盯的头皮发麻,心里七上八下,想着等会儿怎么跟沈天翌解释。
“是不是在想用什么借口敷衍我?”沈天翌的声音突然在俞非晚面前响起,俞非晚猛一抬头,沈天翌就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之间不过咫尺之隔。
俞非晚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香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不寻常。
“沈公子,您来这儿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香云为了给俞非晚解围,咬了咬牙,站出来询问。
“你先退下吧,我有事与她说。”沈天翌看了梁伯薇一眼,随口打发了她。
俞非晚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啊!
“是。”香云没有办法,只能担忧的看了一眼俞非晚,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此时,这里只剩下俞非晚和沈天翌两个人,俞非晚也不必做样子,直接站了起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俞非晚明明知道沈天翌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却还故作不知。
沈天翌一听这话,冷笑一声,“你说呢?”
俞非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有些心虚:“你……你都知道了。”
她知道沈天翌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但是她没想到沈天翌这么快就会知道。
“我知道了,让你很失望是不是?”沈天翌眼神讳莫如深,语气里全是讥讽,他倒要看看俞非晚接下来会怎么狡辩。
“我没想骗你的,我只是……”俞非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或许在沈天翌眼里,用别人的一条命换他在乎的人一条命,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在俞非晚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一命换一命这种事,对于失去性命的那个人太残忍了。
“只是什么?怕死还是不想救?亦或是觉得我外祖父年事已高,就算救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是不是?”沈天翌嘲讽的看着俞非晚,恶意揣测她的意思。
他好不容易给了俞非晚信任,可俞非晚却亲手毁了他的信任。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不过觉得那个方法对别人太不公平了,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如果你外祖父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同意的。”俞非晚也忍不住了,她就算没有说出来又怎么样?
你沈天翌外祖父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别人?根本用不上别人,只要你愿意用你的血为药引,我外祖父自然会痊愈。”沈天翌先入为主的认为,俞非晚就是不愿意用自己的血救他外祖父。
俞非晚就是再傻,也听出来沈天翌话中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甚至跟我交易,骗我去给你外祖父医治,原来……就是为了我的血!”俞非晚早就知道沈天翌攻于心计,却没想到他这么狠。既想要别人的命,又想让别人自己提出来,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