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嫉妒
“什么!”
陈锦松满脸愤怒的拍桌而起,陈锦烨他来西城不过一日,竟然就已经可以和城中的百姓同席而坐,甚至还一同用了午膳,这让他一个堂堂西城藩王的颜面往哪里放。
陈锦松阴晴不定的盯着前来汇报的侍卫良久,而后缓步踱于窗前,两手紧紧的撑于窗棂之上,十个手指吃力的紧愈发失了血色,眼中半含着几丝残厉,恨不得能亲口将陈锦烨嚼碎了啐掉。
自己本意就是想引起父皇的注意,如今父皇却派了陈锦烨过来,倘若父皇知晓了陈锦烨在西城如此受到百姓爱戴,那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想如此,陈锦松握着窗棂的双手已然不住的细微颤抖起来,绝对不能给陈锦烨这个机会,他要毁掉他做的一切,他不是要救那些灾民么,那本王就让他好好救个痛快。
“他们回来了吗?”
听到陈锦松那犹如来自地狱里的声音,侍卫愈发谨慎的垂下了头,回道:“启禀王爷,他们已在城外候着了”。
陈锦松微眯着眼,那细小的眼缝里涌动着浓重的杀气,既然那些人已然归顺于陈锦烨,那也便没什么理由好留着苟活的了,只见陈锦松微微牵动嘴角朝上勾了半分,眉宇间尽是冷色。
“今晚,便让他们过路吧”
侍卫明了陈锦松的话外之意,确然已是习以为常,要知道,前些年西城还算得上是个繁华有序的地方,陈锦松当时也甚为欢喜此地,有一次心血来潮微服私访了一趟,听到西城驿站里的人大放厥词的咒骂他,他便派人一夜间端了驿站,那一夜方圆几里的人皆被那浓烈的血腥味所笼罩......
自那之后,他每听说了哪里有谁说藩王府如何长短,那么那个说闲话的人必然横死,久而久之,西城里的人们也都了然了其中的规矩,再也不敢有人明面上说藩王如何,但也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陈锦松已然暗中将西城中最为险要繁华的买卖都揽在了藩王府下,明眼人看得出,也不敢做声,有点雄心抱负的人都一个两个寻着机会去了别处,而普通的百姓确然只能在这一方桎梏中苟活。
陈锦烨一行三人与百姓们用过午膳后便欣然回了小院儿,红玲十分悠然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陈锦烨小憩了片刻便也随着坐到院子中,红玲见他松垮垮的穿着一身睡袍样的衣裳,随即便瞅了他一眼。
“王爷这般得空吗?”
陈锦烨为努嘴,不可置否的将红玲身前的茶壶抓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也这般悠闲”
红玲又看向了陈锦烨,而后微托着下巴,慵懒的说道:“王爷此前不是说水坝之事甚急吗?怎么如今倒也闲散起来,可不像王爷平日里的作风啊”。
“哦?”
陈锦烨好似来了兴趣,眉毛一挑便也斜着脑袋看向红玲,“不知红姑娘眼里,本王平日里是何作风呐?”。
“大门一出便是朝堂,闭门无问便是书房咯”
陈锦烨随即便又噗嗤一声,而后颇为好笑的看着红玲,问道:“那你又如何看待本王闲暇之时去你院中之事呢?”。
红玲先是咬了咬下唇,而后便将一众华丽的睫毛微微抬起,眼神中含着些许无语,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么,你来找我可都是有要事相商的”。
陈锦烨微微颔首,不容置疑,自己去找她基本上都是有事相商,但细一想,陈锦烨便又觉得有些不对,除却一些必须要与她商议的事情之外,自己分明口馋她的茶馋的紧,兴许有些时候,自己也是为了那一口茶去找她的。
还容不得陈锦烨在自己的脑海中过完往事,红玲便奇怪的四处张望了一番,而后颇为讶异的问道:“咦——白居哪里去了?”。
见她一提起白居便机敏的像个兔子一般的模样,陈锦烨心中便隐隐觉着有些不快,“你寻他做什么?”。
红玲微微拧住眉毛很是正经的说道:“下次我再提什么意见,你可别当着我的面直接使唤他了”。
“为何?”
只见红玲很是憋屈的哀叹了一番,而后又一阵四面扫视,才悄咪咪的说道:“你不是都知道的么,白居他对我居心不良,上次叫他打水的时候他便想偷袭我,今日早上恐怕对昨日使唤他的事怀恨在心,一直在门外等着我,要不是我反应机警,恐怕早就变成他的刀下之魂了”。
陈锦烨听完微微一愣,心想,没想到她到现在都还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看样子自己得好好与她解释一番才行,毕竟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三人都将同在一处,若是误会闹大了,只怕日后她反应过来会怨怼自己。
“其实,此事...”
陈锦烨话刚说了一半,红玲便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眼睛眉毛皱缩成一团,整个五官都好似在打架一般,见如此,陈锦烨微微敛了眉目,还不待开口细问,便听得身后白居平淡的声音传来。
“启禀王爷,我已经联系好水坝建筑的工匠了,他就在西城河不远的一处驻地上”
原来陈锦烨是派白居前去打探水坝那处的消息了,难怪自回到院子里就没再见过他,红玲想如此便又稍微松了口气,看样子最近白居会很忙,应该不会有空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陈锦烨的注意力也全然的被水坝之事所吸引,便一时忘了与红玲解释此事。
“他们现下什么情况,你可打探到了?”
“会王爷,工匠那里也已经断粮许多时候了,匠人们每日里除却劳作的时间,基本都用来抓鱼捕鱼了,一日两日还好,日日如此,匠人也是苦不迭声,如今筑建水坝的工具尚且没有趁手的,连吃饭也成了问题,他们都央求着叫我回来能汇报与你”
白居汇报的与陈锦烨日前所掌握的信息所差无二,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大皇子陈锦松是否愿意配合他早日将水坝给建好了,春季的雨水已然过去,夏季里猛烈的暴雨又即将来袭,若不早日将水坝修筑完毕,只怕到时候灾上加灾,整个西城百姓生活也会是雪上加霜。
红玲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不是水文图出了问题,而是陈锦松从中作梗才使得工程无法推进,只是红玲实在想不出,这西城河河水漫上来淹了西城于陈锦松而言究竟有何好处,难道他能确保他藩王府就一丁点儿都不受牵连?
“我去寻他,你们就在院子里候着”
说罢,一脸凝重的陈锦烨便头也不回的往藩王府的深处去了,红玲微微纳罕了片刻他竟然知晓陈锦松在哪层院子的哪个屋内,院子里便一转眼只剩下了冷淡如冰的白居与自己了,白居倒是泰然,只是红玲,纳罕之后便马上一溜烟儿的跑到自己屋子里锁上了房门,再无了动静。
——
话说陈锦烨施展着轻功穿过重重院墙之后,终于在一处繁茂非常的院墙之上停了下来,这个院子与其他几十个院子相比要大得多,期间的仆从也是最为恭谨收敛的,偌大的院子几十个小厮婢女,愣是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的分明,又是几个跳跃,陈锦烨在一处房顶落了脚,微微挪了瓦片半分,其中果然是陈锦松没错,陈锦烨定了心神便一个翻身落地,立在了陈锦松房间的门前。
“咚咚咚...”
陈锦松听到敲门的声音,微微锁住眉毛望向了房门,他这么快便迫不及待的来与自己切磋了么,好,很好。
“贤弟请进”
陈锦烨微微一愣,他竟然知道是自己,想着便推开陈锦松的房门,屋子里,陈锦松正饶有兴味的执笔练字,清一色的红木家具上摆满了各朝名品饰物,就连陈锦松桌案之上垂挂的毛笔也都是上等的羊绒毫毛制作,这般配置,就连父皇的御书房都难以敌得过。
“锦烨见过皇兄”
“哈哈哈——”,陈锦松突然大笑着搁下手上的笔墨朝着陈锦烨走来,“贤弟太客气了些许,在大哥面前何必如此拘谨呢”。
陈锦烨神情微动,大哥,是啊,他是我的大哥。小时候大哥最喜欢带着自己和弟弟玩闹了,虽然总是免不了会惹得父皇的训斥,但大哥始终都会将自己与弟弟庇护在身后,从来都是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罪责,只是不知何时开始,这一切就发生了变化,大哥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的暴虐,日前还在皇宫里的时候就时常听宫里的人私下里说他残暴非常,但陈锦烨却始终不信,直到有一回,他亲眼目睹了陈锦松将他宫中的小厮鞭挞至死......
“大哥,我听匠人们说,他们建筑水坝所用的工具都被郡守扣留了,你可知晓此事?”
只见陈锦松陡然收了笑脸,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微微顿住前进的脚步,冷淡低沉的说道:“怎么?你是在怀疑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