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自然知道孙子吃亏,也知道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知会过丁泽,想来见一次面问题不大,不由缓和了声音说:“也好,张家的孩子没有懦夫,说起来这事情你也有责任,第一次是你先下药吧,第二次是你找人要修理他,这样算下来,唯唯,不用我再给你分析了吧?”
老爷子这也是第一次把软刀子插进张丰唯的胸口,要让他明白丁泽不欠他什么,真是可笑的言论,一直以来是谁教育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是谁说过张家的孩子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不用看人脸色……张丰唯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身体崩成一条随时都会断的线,感情从头到尾就自己是个傻瓜呢!
蓦地,心头一跳,张丰唯阴寒着问:“丁泽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如此切中要害的提问,张震水愣了两秒钟,眼中划过捕捉不到的精光,没有正面回答,“不清楚。他家出事后,应该没有见过你。”
张丰唯阴鹫地盯着老爷子的神情,不放过蛛丝马迹,他要弄清楚丁泽是不是故意前来报复,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出,一开始真的是偶遇,又或者丁泽知道他的长相合乎自己的口味特意撞上来?可惜,老爷子的表情哪有那么容易揣摩,张丰唯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心里乱成一团麻,松开拳头胡乱抹了一把脸,“我答应你不找他麻烦,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谁让我的命是他爸爸的命换来的呢。”
张丰唯的话语带着股凄凉味儿,这个打击实在有点大,把他打懵了还没有回神,“我自己他解决,爷爷你不要插手了。”
直到张丰唯出去很久,张震水一个人呆在大书房里,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桌面的遗像,真难以相信隔代会有如此相似的脸庞,同样高傲又脆弱的自尊,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洒脱劲儿却能够吸引身边人的注意力,偶尔他也会想起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折断雄鹰的翅膀真的好吗?
“我做错了吗?薇儿,他不仅长得像你,就连性子都像你一样固执骄傲……”
一声叹息吹散在空荡的大书房中,历经风雨的张震水,很快恢复往日的镇静,按下内线通知副官进来处理工作。
他的孙子他知道,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有不甘应该也会很快振作起来,这次经历虽然是个挫折,倒也好让他收收心,光看张丰唯这段时间对工作对生活的转变,张震水就觉得挫折也是好事情,以前就是太舍不得了,可惜岁月不饶人,自己也不能保住孙子一生。
张丰唯很是犹豫了一番才拨打丁泽的电话,在他带着轻蔑的语气中敲定在上次“遇见”的小饭馆前碰面,虽然对于那条小弄堂的陈旧气息不是很感冒,张丰唯还是闷闷答应了,心底充满矛盾,憎恶与忐忑一样激烈,还带着点自己也弄不懂的自暴自弃。
张丰唯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这种心情,简直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想象了好多种再见面时的对话场景,张丰唯绝对没想到会是如此混乱的情况——二三十个拿着棍棒砍刀之类武器的混子围着丁泽一个人群殴!
在他的要求下,今晚只有司机和两个保镖同行,黑衣保镖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做起事来不免有点束手束脚,看张丰唯没有开口也只好笔挺护在他身后,管你漫天飞的拳打脚踢,只要不伤害到大少一切没问题。
张丰唯眯着眼瞅着,那个男人彪悍得如星辰般耀眼,围着他的混子们大声嘶吼也难以近身,但凡靠近总是从让人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拳一脚就放倒在地,只那么一瞬间,狭小的弄堂交错口就倒下了七八个人,丁泽大概嫌这样动作太慢,随手捡起一根长棍,如虎添翼般只听不绝于耳的“啪啪啪”声响,即刻又放到五六人。
混子们顿时被打懵了,十几个人傻愣愣拎着武器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地面上倒下的人全部昏迷,而丁泽却如闲庭漫步,双眸氤出一片淡淡的红光,猛虎出柙般盯着散落四周的猎物,淡然凛冽的目光仿佛在说一个都跑不掉。
皎洁月华洒落,映照着他那张狂不羁的脸庞,张丰唯双眸迷离贪婪地望着,心脏砰然快速跳动,一如初遇般这个男人吸引了他全副心神,野性狂妄的美,举手投足具是阳刚的男人味,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浑身却还散发出慵懒倜傥的气息,从未遇到过拥有这么多混杂气质的人,手心攥出汗水,喉头干涩发紧,张丰唯都快要忘记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忘记这个恶劣的男人曾经用着多么不屑的语调说“见你一次上你一次,直到你消失在我面前”。
蓦地,张丰唯双眼一缩,心口吊到嗓子眼,脑海中一根弦啪一下断掉,未经大脑思考高呼起来,“小心后面!”话音未落,身体比思维更快冲了进去,那些混子相互打着眼色,竟然让人从丁泽背面的暗处偷袭。
丁泽在张丰唯的车子停下时就知道他到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巧之前还只是不时晃荡过来的混子,胆敢一下聚集这么多人前来,还个个全副武装,看样子张丰唯对自己的忌惮不见少,以为这些人是得了张丰唯的命令才会在这个时间冲过来,丁泽怒火中烧,眼底的暴虐酝酿着,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力道,只希望尽快先把人全部打趴下再说。
这些平时只会玩些地痞似地打群架,难不成还真以为靠着人多就可以获胜?
丁泽还能分出大半心神关注下车后就一动不动,在欣赏这场群殴的张丰唯,看不清彼此的面容,猛然生出一股肆虐感,夺了棍子丁泽下手比刚开始重了。
有人偷袭,小儿科的潜伏也想要成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别说自己,就是黑啤那几个家伙任何一个人都能利索收拾掉这批混混。
就在丁泽出手想要给偷袭的人一个重点的教训前,张丰唯的呼声划破夜空,直直刺入丁泽的耳中,脱口而出的焦虑担忧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更让他意外的是冲上来的身影,那样不顾一切仿佛要保护谁的姿态,霎时间与记忆里的身影重合。
丁泽做到一半的反击动作就这样卡了一下,记忆里跌跌撞撞冲上来的小小身影,一步一步拉大,转瞬就变得与自己同样的身高,五官也长开那么俊朗帅气,沉寂多年的心脏扑通跳了一下,还来不及思索什么,背后凌厉的风声朝着后脑勺扫了过来。
混子们浑然不知丁泽起手动作做了一半,他们只认为丁泽真的不知有人偷袭,一个个眼底闪着疯狂又胆怯的光芒,这个战神一样可怕的男人,就要被他们打趴下了,光看看地面倒下的弟兄,就让他们发寒,可一想到最终的胜利,又刺激得他们心跳加速喉干舌燥兴奋到癫狂,再没有什么刺激能够比得上打倒一头雄狮更让人疯狂了。
丁泽的身体完全不需要思考,本.能地半蹲下侧身滑步,不过因为张丰唯的原因,到底还是慢了半拍,对方的铁棍砰一声砸在他胳膊上,丁泽哼都没有哼一声,受伤的胳膊顺势一把握紧铁棍一拉,把偷袭的小平头带过来,重重的膝盖顶回击到对方的腹部,更加让人牙酸的撞击声,小平头在丁泽放手时脸朝下直接趴到地上,立刻昏了过去。
“滚开!你们是什么人?”张丰唯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属于超常发挥了,从混子们的身后一下窜进包围圈站到丁泽的身旁,刚刚那一下砸在丁泽胳膊上,不知为何有种砸在他心口的钝痛感,望着蠢蠢欲动的混子们,他背对丁泽面向包围圈厉喝出声。
打趴了偷袭的人,丁泽朝着一面墙靠近,离开饭馆周边有石墩、招牌等遮掩物的区域,如今包围圈变成三面,这样就很好,不过这站在自己面前的张丰唯是什么意思?
难道情报出错了?还是这个小子差劲到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贼喊捉贼?
转瞬,丁泽选择相信张丰唯,这是无法用理智去判断的情绪。他没有开口,丢开手上的棍子揉了几下胳膊,真是倒霉,阴沟里翻船啊,要是被手下那批小子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多看了两眼张丰唯弧度完美的后背,不明意味地撇撇嘴,丁泽闲闲等着后续,等着正主儿出来。
弄堂并不很亮,这里是一个十字交错口,挤着几十个人本来就不够宽裕,往日有饭店的招牌灯才显得亮堂,此时昏暗中完全就是阴暗滋生的最佳温。
被一个人的威势吓住真够丢人的,混子中的老大白板心一横,两手握紧手里的西瓜刀,审视新冲进来的张丰唯,判断出这是个公子哥,越看越不爽快,穿得那么骚包精英样,盛气凌人的做派和呵斥,他们最恨这种人,虽然接的这单子的也是这种人,却不妨碍白板他们唾弃这些有钱公子哥。
这是阶级的仇恨呐,白板顿时豪气冲天,背后有人撑腰就是不同,他可没忘记委托人带着忌惮的语调,一定要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帮人的雄威!
“弟兄们,上!怕个鸟,谁退后谁他妈是孬种!以后别说是我兄弟!”白板举起大刀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俗话说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白板把话说死了,这批原本以为接了个轻松活的混子们气势陡然凶狠起来,跳着避开地上的“挺尸”哇啦啦吼着一拥而上,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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