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站着,隔着半米的距离,这个距离非常微妙,一个人的警戒线一般在一米开外,但真正亲密的距离却恰恰又是4公分以内,而中间这段就是交好朋友间可以接受的最后防线,程程了非常大的精力,才让自己退出到这个只相差公分的距离。
虽然情绪外露的张丰斌看着很有人气,不过程程终究是舍不得,舍不得让他如此颓废迷茫,舍不得让他露出如此刻骨的悲伤气息。
回头看了一下四周,电梯的按钮光亮显示两部电梯都停在一楼,安全通道静悄悄地,几个助理和秘书都下班离开,整层不算特别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似乎流动得更快,五月的天气夜晚还是有点凉意,正是人体最佳的气温。
“瘦了……”张丰斌渐渐收敛了情绪,胶着的目光袒露着心底的关怀,犹如苍穹那最明亮的星星。
程程身体一震,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肯定是太累出现幻觉了他想着,眼睛却舍不得眨一下。
倏地放松了下来,只要肯回头看一眼,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一切都没有太迟,张丰斌恶劣因子复活,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缓缓前倾拉近彼此的距离,看着他瞪得越来越大的双眸,低低沉沉的声音划过耳垂,如天籁之音般说:“不认识我了么?”
如此低沉的磁性声音,温柔如水,犹如淙淙清泉侵透了心扉,这般比梦境还美妙的是什么?真希望其中永远也不要醒来。眨眨眼睛,温暖的触感还未消失,程程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是有点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
酸酸甜甜的滋味布满心头,张丰斌没有得到对方预想中的羞窘,却看到程程惊喜夹杂着恐惧的脆弱,再也忍不住拥抱的渴望,想要亲吻他,想要拥抱他,想要抚摸他,最想要的还是两人如那一回般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强势又霸道的吻,张丰斌的手顺势往后搭在程程的后脑勺上,轻轻一勾就把人拉到怀中,汲取着他口中的气息,嘭嘭直跳的心脏得到对方的回应,就连亲吻也在程程反应过来后的争抢中更加激烈起来,好似两头想要确定自己地盘的野兽,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半响,两个人才从这场热吻中挣脱出来,同样澎湃的喘息,同样沉醉的神情,同样骚动的身体……目光一碰,一切好似都在不言中。
不,这样还不够,语言是神奇的存在,再多的动作都不能取代语言的魅力。
“为什么?”程程这次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逼视,当年退后一步是张丰斌做出的决定,今天前进一步也是张丰斌率先出手,那么,程程不会再给他逃开的机会了。
没有人会知道程程心中潜伏的野兽,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头凶兽,只看本人是否能够约束它,此刻,程程的侵略意图汹涌猛烈,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答,他绝不会再妥协一点半点!
“我错了。程,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我浪费了我们那么多的时间,我……我错了……”
张丰斌的手眷恋地抚摸着,这面容,这脊背,这腰身……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
程程眉头紧紧皱起,心深深被触动,巨大的幸福突然来临让他完全失去平日的自持,可张丰斌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过去那道坎实在是太深了,深不见底的沟壑并不是一次亲吻一场就能够抚平。
缓慢地退后一步,在张丰斌即将发怒前,程程沉着声音说:“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必须给我个交代。斌,错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纠正,可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丰斌一瞬间几乎脆弱到想逃避,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是一道坎,迈不过去他的人生就会陪着张家埋葬掉,可他不甘心,那就斩断吧。
“好。我说,我都告诉你。”
“弄得像上战场似地。进来吧。”程程松了一口气,很庆幸彼此的理智都还在,如果张丰斌不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似乎,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退路了,毕竟,张丰斌目前是有妻有子!
“等等,怎么这么晚还不吃饭!”张丰斌拉住越过沙发继续朝休息室走去的人,生气极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生更是他们从小就接触的教育之一,无论哪个家族都不希望出一个短命的执掌者,程程脸上燥热,他怎么能说还不是被你气得吃不下饭这种软弱的话语呢,只好讪讪一笑,很老实地转身拎起外打开准备开吃。
“冷的也吃?你就这样对待自己?”张丰斌不依不饶,从未关注过程程的衣食住行,他总以为像程程这样的强人是不需要旁人的关怀,此刻仔细看了才知道,这些想法都是错的!
错得离谱。
程程不得已又把外套上在微波炉热了下,问过张丰斌,得到他当然吃过了的回答,还要悠着细嚼慢咽,了不少时间才吃了小半,这回张丰斌只是若有所思,没有再说别的。
“不回家吗?”张丰斌有点排斥在办公室过夜,他每天都有差不多大半时间在工作,剩下的时间几乎逃避般绝对不愿意呆在让人窒息的场所。
程程想了想,说:“一来一去太时间了,不介意就将就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区里面开会,路桥的建设权这几天就要定了。”
经过了缓冲,张丰斌的心情也调整过来了,只是一下变得有点黏人,生怕这人回头看时不在了似地,亦步亦趋跟着,他们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身体接触不算多,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尴尬羞涩。
不意外在休息室的衣橱里备了自己全套的衣服,家居服正装甚至是裤袜子等等都有,张丰斌更加觉得今晚的决定是对的。
他们没有任性的权利,哪怕将要谈及两人间重要的事情,也必须要为明天而努力,更必须保证自己不出状况,因此两人很自觉各自快速冲澡洗漱,躺到上再来交流。
“时间太长了。”张丰斌很是感慨,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身旁是程程熟悉的气息,温和安宁,就好似避风港能够让他安心。
程程在心底说时间是太长了,都要忘记哪一天我们曾经这样亲昵地躺在一起了。
“那次暗杀是我爸做的,我们十八岁第一次从爷爷手里接了个项目做,你约我去庆祝,我没去,你就被人阻击,中了两没死,记得吧,那是我爸做的。”
终于说出口了,原来这么容易,不过是一句话就概括了差点生死两茫茫的意外,张丰斌的气息阴寒暴虐起来,这个疮口包裹得太严实了,一刀扎进去没那么快流光存留的脓血,直到程程的手伸过来把他抱住,紧紧地抱着。
“之前我们在家里,我太不小心了,偷偷亲你的时候被我爸妈撞到过一次,当时他们什么也没说,我以为过段时间他们自然会想通,没想到他竟然是要从根子上下手。我们那时候太年轻了,爷爷不知为何突然提点我成年就要开始承担责任,有意无意总是给我们不同的项目……程程,我那时候太弱了,我又不能杀了我爸妈,我没法保住你,没法让你还留在张家,我爸他……”张丰斌停住了,没法用形容词形容一个孩子心中的父亲。
他对父母的憎恶从未这样表露过,深刻的恨不得以自己从未出生来毁掉这些羁绊,更甚者,如果不是家族里只有自己的父母是如此丑陋的话,他也许就能够无视其他人做出更加丑恶的事情来报复。
可是,在他与爷爷做交易的那刻起,他就决一个强者,决不退缩!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这不能怪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一直跟随你身边……”程程忽然觉得自己很恶劣,可是这根刺不拔掉,他们之间几乎就是死结。
那次从病房出来没多久,程程就被老爷子又派到特种兵部队跟训了一年,一年后回来,张丰斌已然疏离得好似他们以前那些日子的亲昵是水中,屡次努力靠近,张丰斌就后退,不停地后退,一直退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比亲人疏远,比朋友接近,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程程不是个会退缩的人,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抢也好盗也好,强势决定他们没有争取不到的东西,结果竟然真让他查到了真相,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一心想获得父母长辈认可的张丰斌每日活在地狱里,更不想知道这道沟壑如此深沉,而最后,他选择了退出到安全距离,只做张丰斌手中的利刃,做他身后的影子,而不是并排在一起的伴侣。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张丰斌的敏锐无时不在,即使这一刻感觉很脆弱,挖开心底的伤疤,抛弃不切实际的亲情渴望,他骨子里的血性从未变过。
“三年后,我追到了那个杀手。”程程如实说到,特训了一年,也正是这一年特训让他学到更多,交了不少很有本事的特立独行的人。
张丰斌愣了一下,忽而低低笑了出来,笑声渐渐变大,充满了苍凉之意。
原来你都知道,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你也有份,原来只要我不开口你再也不会前进半步,甚至开始考虑往后退缩……多么讽刺的真相,两个傻子!自以为是为了对方好的选择,真是太可悲了。
“斌你怎么了?别笑了,不要笑了……”程程吓了一跳,疯狂的张丰斌他从来没见过。
“放心,没事。既然这个你知道,那么你也有必须向我交代的事情了。另外,我再告诉你,我和陆舒曼只是交易,那孩子是试管婴儿,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这一点大大出乎意料,程程以为张丰斌彻底放弃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怎么转眼一切都没变呢?
“啊什么?你既然知道我爸妈的手段,那就会知道我有办法对付,只是以前以为必须掌控张家才能对抗他们和爷爷,可我错在没有通知你一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心底只有你一个……你这个笨蛋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质问,程程张了张嘴,一时理不清思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亲戚来,来不及检查了,明天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