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眸光微闪,给了某个小丫鬟一个眼色,那小丫鬟点点头,就带着陆清容到了关鹅的笼子处,那是一只品相极好的大白鹅,膘肥体壮,看见有人过来不但不怕,反而活蹦乱跳叫的更加凶猛,看起来精神头极佳。
小丫鬟一边伸手打开笼子伸进手去一边笑道:“夫人稍等,我这就把鹅抓出来给您仔细看。”
她这么说着,手上却不知怎么一滑,居然没有抓住那大白鹅,反倒被那鹅一拧脖子躲了过去,此刻笼门已经打开,那大鹅居然“嘎嘎”大叫着冲了出来,而陆清容正好首当其冲!
丫鬟和婆子们瞬间惊叫出声,心中却都在暗暗看笑话:俗话说“宁被狗咬,莫被鹅啄”,鹅的杀伤力可是很强的,尤其还是这么壮的一只大鹅,要是被拧上一口,少说也要青紫红肿七八天,世子夫人这下怕是要吃苦头了!
她们正等着看陆清容被鹅追的狼狈逃出大厨房,没想到陆清容不但没有像她们想象的一样惊恐尖叫,反而眼睛一亮,眸中瞬间爆射出精光!
只见陆清容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迎上前去,纤白的手闪电一般伸出去,一只手准确地掐住了鹅的脖颈,另一只手则顺势抓住了大鹅的一双翅膀,刚才还耀武扬威横冲直撞的大鹅居然瞬间动弹不得,就这样被拎着翅膀提了起来!
厨房里的一众丫鬟婆子目瞪口呆,这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又见陆清容颠了颠手中大鹅的重量,又捏了捏试了下肉感,高兴地眉开眼笑:“这鹅又肥又壮,当真不错,今天的午膳主角就是它了,来只烧鹅吧!”
管事儿的婆子一个激灵,连忙大惊失色地上前阻拦:“世子夫人,不行啊!鹅肉腥膻,而且肉质又厚又硬,不好吃又不好嚼,都是随意炖了给丫鬟小厮们补补油水的,怎么敢送到主子们的桌上!”
陆清容避开她的手笑道:“觉得鹅肉不好吃,那是因为你们不会做!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一句话,‘北烤鸭,南烧鹅’吗?这鹅肉确实不好入味,但是要是用烧腊、卤汁等办法做出来,能好吃的让你们连舌头都吞下去!”
厨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娇滴滴的世子夫人这说的煞有介事的,究竟是真是假。
宣国公府都是京城籍贯,所以厨娘都是以擅做北菜为主,烧鸡她们会,但是烧鹅什么的,不用说吃过做过,连听都没听过啊!
叽叽喳喳议论半天后,有个厨娘才弱弱开了口:“那个,我虽然不会做烧鹅,但是曾经听我娘提起过一次,这是岭南一带的特色菜肴,还,还很受欢迎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岭南什么的,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难怪她们不知道!
不过,既然有迹可循,食客还不少,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看世子夫人已经兴冲冲让小丫鬟去拿酒来醉鹅了,估计就是有问题,她们也拦不住就是了……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松鹤堂里的事已经商议地差不多,宣国公拍拍聂靖阳的肩膀:“暂时就先这么定了,为了不能打草惊蛇,为父也不能动作太大,阳儿,主要还是要靠你想办法探查,自己千万多加小心!”
“父亲放心!”聂靖阳沉声应是,只是转头看看祖母,又看看母亲,语气愧疚,“只是最近这段时间还是要隐藏行迹,必须住在外面,没法在祖母和母亲面前尽孝了。”
一句话,惹得赵夫人和聂惊霜都红了眼眶,她们的亲人失而复得,但是才团聚这么片刻,就又要分离了。
老太君看着龙章凤姿的孙子,心疼不住地抹眼泪:“哪里的话,我和你母亲锦衣玉食的,自有大批的人照顾,哪里需要你操什么心?倒是你在外面吃苦,祖母舍不得啊!”
聂靖阳心中一暖,复又一酸,勉强笑道:“虽然不能日日在祖母膝下尽孝,但是一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眼看到了午饭的时辰,我便服侍祖母一顿饭,吃了再走吧,正好也蹭蹭祖母这里的好吃的!”
话音才落,刚刚浓郁地化不开的离愁别绪瞬间冻结,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聂靖阳左右看看,十分迷茫:怎么了吗?为什么忽然之间气氛就变地诡异?
片刻后,老太君咳嗽了一声:“那什么,其实也用不着……”
宣国公威严地开口:“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还是赶紧去忙正事要紧!”
赵夫人眼中的不舍早就一扫而空,聂惊霜更是抓起人皮.面具就往他脸上糊:“就是就是,哥你快去忙你的吧,千万别惦记家里,家里还有我在呢,一定会照顾地好好地!”
聂靖阳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打包推出了松鹤堂,别说挽留,连个出门送一送的人都没有。
屋子里,宣国公等人齐齐松了一大口气:既然知道阳儿已经回来了,那就用不着担心了,还留在家里做什么?留着抢饭吗?那绝壁不行啊,这小子的饭量可是比他爹还大!要是新媳妇做的饭菜还是早膳那样的水准,有再多也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必须赶紧送走!
聂靖阳松鹤堂门口的冷风中呆呆站了半晌,这才神思不属地往外走。
不对劲,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要说哪里不对劲,他又琢磨不出个头绪来。
他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捡了一条命赶回家来,亲人们仅仅是喜极而泣了两个时辰,然后忽然就嫌弃他了?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聂靖阳叹了口气,说不定,就是朝廷有人通敌叛国事情重大,长辈们大义当先,所以盼着他尽快查明这件事呢。
正走着,他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声响,提醒着五脏庙已经空空如也,急需供奉。
聂靖阳揉了揉肚子,自言自语道:“行吧,没饭吃就没饭吃,我去厨房拿两个馒头边走边吃总不耽误事儿吧?”
这么想着,他脚步一转就转去了大厨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