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少帅,请手下留情。”她清淡如水的声音慢慢传入他的耳畔。他看着她额前那一缕青丝遮掩住的水色眸子,雪白的肌肤与玫瑰色的红唇相互映衬着微茫。她微微地抿着唇瓣,十指交缠。
上官少弈皱了皱眉,慢慢收回了佩枪。阮煜看着程墨苏如雪的侧颜,心中一荡,没好气地说道:“程老先生,对不起,刚才是我鲁莽了。不过……”他语气一变,眼神也随之锋利了起来,“你们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些,我夫人只是与已故的上官夫人长得像,但却不是她,请你们以后不要再为难我和我夫人了。”
程义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程墨苏,程墨苏抬起一片水色的眸,与他对视,无所畏惧的神色倒是让程义笑了笑,道:“我知道了,阮少帅,是我太激动了。”
“事情闹成这样的地步,我和我夫人就不打扰各位用餐了,各位请便,苏儿,我们回去。”他上扬的声调中带着一丝锐气,也听不出来他是否消散了满心的焦躁。她只是觉得那牵过来的手掌一股炙热,不禁微蹙秀眉,压抑下的心情又涌起一丝惊慌。
阮煜带着她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了房门,那狭长的眼睛瞬时便露出一片阴鸷的光芒。
她睁了睁水色的眸子,那清澈的光就如此漾进他的心房,白皙的脸上挂着刚刚流下的几行清泪,他不禁柔软了心弦,伸手触及那片晶莹,缓了神色,道:“苏儿,刚才是我不好,对你父亲说了如此重的话,可是是上官少弈先使阴招,把你父亲请过来让你……”
“阮煜。”她唤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语句。楼下人声鼎沸,飞扬着小步舞曲,钢琴的音色回荡在空气里。她的心随着那曲调起伏着,声音却带着与之相反的哀伤,“我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误会了少弈,当时并没有回到上官家来,导致了现在一连串的事情。我连父亲都不能相认,尽一片孝心,当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知道了。”阮煜不忍看她晶莹的泪珠,她语气之中的哀婉缠绵在了他的心头,他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附到她的耳边,声音逐渐放轻,虽仍带着一股戾气,但却比平常要柔和几分,“苏儿,我喜欢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待你好,可是却总是用不对方式。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对一个女人,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怔了怔,眼眸一片湿润,她知道他冷血却多情,心狠又手辣,能说出这一番请求的话语,确实是让她震惊了的。屋外的雪花依旧飘散,沿着冰冷的空气,结成霜花。她收回视线,低垂了眉目,唇角是一抹淡淡的笑容,“煜少帅,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不觉一笑,明晚的月光再度浸染大地,她便要随他离去,她与上官少弈终究是要分别于天地,上官少弈注定要独享孤独的萧瑟与悲戚。他压抑住心中澎湃的思潮,冲她笑了笑,轻轻地吻了她的脸颊,“晚安。”
“晚安。”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站在窗棂边上看飘扬的雪花,心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如果当时的她能弄清楚所有情况,就不会对少弈心生误会。如果她可以放下她的骄傲,出现在那天的教堂,她相信少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定会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但是她却不肯抛下她高傲的模样,只能承受这别离的苦痛。
如今一切成了定局,姜家和上官家联合,朱家也不会再对上官家不利,姜雅庭马上就要和少弈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那是她永远不能给与他的快乐。她垂了垂眸子,面前的雪花倒也不清晰了。
次日的上官府邸,少了昨夜的喧嚣,多了一份平静。姜雅庭环视着这寂寥的空气,倒生出了一份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心情。
她见程墨苏款款下了楼,不禁扬起笑容,冲程墨苏招了招手,将她引到了茶厅。
姜雅庭看着她淡淡的笑容,默了声音。她深知程墨苏和上官少弈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以为只要细水长流下去,她也能得到一份不经意的回眸。可是昨天在家宴上,她便明白她错了。当上官少弈告诉阮煜,他只有程义一个岳父的时候,她便明白过来,姜家毕竟是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姜家,上官家终究也是姜家最大的隐患。
那时候开始,她也不想强求上官少弈的爱情,毕竟她自己对上官少弈也没有单纯的感情。她抚了抚肚子,微微凝眸,道:“阮夫人起这么早,今晚就要离去了,我现在心里真是舍不得呢。”
程墨苏淡淡一笑,推拒了她的客气,“上官夫人应当是巴望着我走才对,怎么会舍不得。”
“是吗。”姜雅庭看着她长长睫毛下少许的乌黑眼眶,知道她没有睡好,但是她那双水色的眸子依旧澈亮,倒是让她心下感慨,“阮夫人真的不是程墨苏呢,要是程墨苏的话,是万万不会理睬我这样的话语的。”
程墨苏仍是清浅一笑,玫瑰色的唇只顾抿茶,也不多话。
姜雅庭莞尔,窗外的景色阳光照在雪白的羊绒地毯上,让她的心情也连带着好了几分,“不管你是不是程墨苏,我都有些话想要告诉你。”她见程墨苏捻着茶杯的指尖停留在了半空中,又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怀孕了,上官家此时和姜家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奉省也马上要收回来了,我不希望有人的出现打破这个轨迹,你明白吗?”
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慢慢放下雕花烙印的茶杯,手指在亚麻色的桌布上来回摩挲着,声音柔婉清雅,“上官夫人,你放心。我若是程墨苏,必然不会打扰你们原有的生活,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这番话让姜雅庭惊得圆睁了杏眸,“这么说你当真是程墨苏?”
“上官夫人何必着急,我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她抿了一口茶水,又缓缓道,“再说了,更何况我还不是程墨苏,那就更不会来叨扰。此次回了西北,我想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上官夫人的心可以暂且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