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国丧
连凝诗都看出来建宁帝要处死关雎宫内的所有人,玉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燃^文^书库][].[774][buy].[com]
她抬头看着那个站在磅礴大雨中的帝王,如置在寒冰中一样,“臣妾,臣妾不会说出去,臣妾,皇上,臣妾……”
“皇嫂,你说什么?”建宁帝回过身,走到玉夫人的面前微弯下身子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建宁帝,玉夫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去,同芫青抖成一团。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从地狱里来的索命阎王。
“臣妾,臣妾不是你皇嫂……”玉夫人摇头,她想说自己是她的妃嫔,可话却卡在了喉咙中吐不出来。
建宁帝站直身子,对身侧的吕识继续道,“玉夫人感念先皇,请旨出宫为先皇守陵,朕准了”
玉夫人木然,她本是始元帝的皇后,如今建宁帝让她去给始元帝守陵,已是如同休了她一样。
万般算计皆成空,玉夫人再也坚持不住,螓首一仰晕厥了过去。
皇后薨,是为国丧。
建宁帝下旨休朝三日,全国禁宴乐嫁娶三月,心示哀悼。
同一日,目睹秦皇后薨毙的玉夫人请旨出宫为先皇守陵。
疯癫的芸容华平安诞下了大月国的第四位公主,与秦皇后薨,玉夫人请旨出宫为始元帝守陵这等大事相比变得不值一提。
连为皇家添子嗣之事都不值一提,就更不用提昭月夫人任性,玩烟花烧了凤阳殿,然后被禁足的事了。
建宁帝震怒的真相,被轻易的掩饰了过去。
谢秦两家悲痛不已,皆将愤怒的目光看向了刘家。
秦皇后孕中身子虽然赢弱,却不会弱到在八个月时突然难产,母子双亡。联想到玉夫人请旨出宫为先帝守陵,他们皆是认为这是玉夫人做下的手段。
什么为先帝守陵,不过是建宁帝给刘家留了三分薄面,废弃了玉夫人让其出宫自生自灭罢了。
谢秦两家如此想,刘家亦是如此想。
玉夫人一直想扳倒秦皇后,不排除她对孕中的秦皇后做下手脚。
因此,刘氏一党难得的谦卑,对谢秦两家的为难多番忍让,对建宁帝没有迁怒于刘家而在心中升起感恩之心。
此时若再不夹着尾巴做人,只怕建宁帝真的会震怒之下将刘氏一党彻底铲平。
建宁四年三月二十七,建宁帝下朝回到清心殿,坐在书案中处理政务。
凝神间,听到了几声细微的轻响。
他抬头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飞仙罩上,钉着一只银制的步摇。步摇的碎玉流苏随风而动,相碰间发出轻响。
这只步摇是两个月前他亲手钉上去的,李青慕偷偷进到书房时看奏折时。
建宁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看着那只步摇愣愣的发呆。
他想起李青慕对他说过,完颜哲,七年后你会杀了我。
不多不少,正好七年。
吕识背过身去,帝王泪,他不敢看。
远离京城通往边关的山路上,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郁郁的树荫下,止步不前。
李青慕挽了民间常见的抛家髻,身上穿了身杏色罗裙,正捂着胸口蹲在路边呕吐不停。
问晴站在李青慕的身后,左手拿着水壶,右手轻拍李青慕的后背,道,“主子,您好受些了没。”
李青慕摇头,脸色青白。
两个月,正是害喜厉害的时候。躺着不动都想吐,更何况是在马车上颠簸急行。
“您喝些水。”问晴将水壶递到李青慕的手中,站起身来对石蕊问道,“不知道巫姑娘什么时候能赶上来……”
石蕊摇头,打开包袱拿了一颗酸梅递给了李青慕。
“别等巫月了。”坐在马车上的巫奉天沉着脸道,“她遇到巫阳算她倒霉。如果我知道巫月要我去山上接应的是你,我绝对不会去。”
巫奉天一向叫巫月长姐,可因心中有气,所以直呼其名。
巫月让他到山上去接应一位旧友时他还纳闷是谁,他从未听巫月说过她有什么旧友。却不想巫月口中的旧友,竟是本应该深居在宫里的李青慕。
这也就罢了,天亮了他进宫,再让建宁帝把闹脾气的李青慕接回去就行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巫阳。
巫阳见到巫奉天同巫月混在一起,语气极寒,极其失望的道了句,“你也背叛了巫家。”
不等巫奉天出声解释,巫阳已是一掌轰向巫奉天的胸前。
巫奉天技不如人,横着从马车上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巫月缠着巫阳让其分了掌力,此时的巫奉天已是一具死尸。
“那你就滚。”李青慕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巫奉天冷颜道,“别跟在我身边,顺便把车上的那个累赘带走。”
那一日巫阳追巫月而来时,李青慕正坐在马车里,不曾见到巫阳的面目。她只听见巫月对巫奉天大吼了一句快走,一行人便在夜色下乘着马车急驰起来。
马车里,一动也不能动,连话都不能说的谢如玉闻言瞪大了杏眼。
她不过是赶个夜路回谢府而已,谁知道自己的马就与迎面而来的马车撞上。
撞上就撞上吧,她哪里会料到驾驭马车之人是嘴角挂着血迹的巫奉天,又哪会料到马车里坐的是和亲而来的昭月夫人。
联想到京城里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谢如玉立马就确定这两个人是离宫私奔的。
立功的心思一起,她当下便持起手中短枪,想将两人拿于马下,送回皇宫。
于是,与咳着血的巫奉天过了三招后,谢如玉扔到了马车上,一起同行。
巫奉天不怕李青慕被送回皇宫,他怕的是建宁帝对他们之间有误会,更怕此时在身后同巫月纠缠,想一掌拍死自己的巫阳追上来。
“来了……”石蕊看到头顶上有飞鸟飞过,爬到马车顶上吹响了鸽哨。
须臾,一只信鸽落下。
石蕊跳下马车将鸽子拣起,解了纸条后交给了李青慕。
纸条上有两个用血写成,笔画凌乱的大字,快跑!
这四日来,李青慕一共接到两次巫月的信,信上皆是让她快跑。
李青慕脸色又白了三分,招呼着石蕊和问晴上车。对身侧的巫奉天道,“你要滚就快滚,别耽搁了我。”
“进去坐好。”巫奉天一拉马缰,扬起鞭子抽在了马背上。
他被巫阳打了一掌,内力大失,此时回到京城再遇到巫阳必死无疑。
不如跟在李青慕的身侧,一是巫月必来寻李青慕,届时也好帮他将伤治一治。二是,李青慕带着身孕,他不放心。
李青慕坐回到马车里,靠在了问晴的身上。含着酸梅,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眸。
马车一动,晃得李青慕胃里一阵恶心,一张嘴,酸梅吐了出来。
石蕊拿帕子给李青慕擦嘴角,又将酸梅递过去了一颗。
李青慕忍着眩晕感,只觉得后脑发麻,脑子木得厉害,看什么都成双影。
巫奉天停下马车,掀起车帘对李青慕问道,“莫梅,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你到底为什么跟着巫月胡闹?”
“他要杀了我。”李青慕抬头看巫奉天,道,“他也不要这个孩子,我只能逃。”
“胡说!”巫奉天扬高了声音,“他怎么可能会想杀了你!”
“我不是和亲公主,真正的和亲公主被玉夫人找到了。”李青慕用问晴的袖摆擦额上的冷汗,“他认为我是细作……”
“怎么可能,你是我不远万里从大顺迎娶回来的……”
“那你可曾看到过和亲公主的真正面目?”李青慕冷笑一声,“和亲的仪仗一踏入到大月,真正的昭月公主就被换掉了。你还记得巫月曾经去找过你吗?就是那个时候……”
巫奉天脸白了,想起来当年巫月的确多次找过他,而且后来是随着和亲的仪仗一起回京城的。
“你为什么要冒充和亲公主?”巫奉天不解问,“巫月怎么会听你的?”
“去问你姐!”李青慕对巫奉天怒吼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我冒充和亲的公主?她听我的?我被下了蛊,我有反抗的权利吗?”
捂着嘴干呕一阵后,李青慕冷冷的对巫奉天道,“我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便是再踏入大月一步。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巫家人。所以,你要滚快滚,别碍我的眼。”
巫奉天沉下口气,将一切问题都归到了巫月的身上。只有巫月来了,他才能明白为什么巫家人现在见面的方式是抬手就打,才能明白巫月为什么要让李青慕去冒充和亲公主。
李青慕则把脸埋在了手掌中,双眸微温。
那些都不重要,她都可以尝试着去解释去沟通。
重要的是建宁帝对她的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解了情蛊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出兵大顺。对她,亦是再无一丝怜惜,除了强索欢爱,两人已是无话可谈。[妙*筆*閣~]更新快
知道她有孕后,命嬷嬷送来了落胎药。
一切,都在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走,分毫不差……
见李青慕双肩抖动,小声缀泣,巫奉天抬手轻捏在了李青慕的后颈上。
李青慕眼一合,晕倒在问晴的身上。
“抱稳她,”巫奉天一叹,对问晴和石蕊道,“天黑前找到客栈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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