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楷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她走近,见她伸手握住剑鞘,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上也没想到这把剑就还在这放着,一时间也愣在那里。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们三人僵在原地仿佛定住了一般。
康玉翡先动了起来,她把剑牢牢握住,转身面向皇上,深吸一口气,“皇上,这是我们镇北侯府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那一瞬她想过是不是不该认下这把剑,假装喜欢死皮赖脸的要过来。又或者无视它的存在,晚上在想其他办法拿回来。可任何想法都无法压制她此刻想要光明正大要回来的心境。
“这是,这是血书铁诏对吗?”
皇上果然会问这个问题。
康玉翡没有犹豫太久,点点头,“皇上留在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吧,何必来问。”
皇上抬起嘴角,想笑一笑,缓和气氛,可却笑的僵硬,“大概是猜到了。”
康玉翡见他没有继续说什么,便把剑横抱在胸前,打算直接离开。
“等一等。”皇上拦在了她面前,“诏书在哪?”
康玉翡心里陡然一凉,生出十分的害怕,她心慌的转开了眼,“什么诏书?”
“既然是血书铁诏,那诏书内容是什么?在哪?”
康玉翡极其害怕的就是这个问题,她想回避,但只能想到一个法子,“我不清楚皇上说的是什么。”
“是在剑鞘里吗?”皇上继续逼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康玉翡想从慌乱中快点逃出去,可越这样越显得心虚。
“镇北侯府为什么从不把这剑拿出来,到底有什么玄机呢?”皇上似乎不打算放弃。
“郡主,皇上没有旁的想法,只是好奇这诏书内容,若您将这玄机相告,我们定会完璧归赵的。”李楷也上前应和。
康玉翡脱身不得,甚至那把剑,也被皇上虎视眈眈的盯着。
“你们别再问了,我不知道。”
“若你不说,这把剑,不能带走。”皇上伸手过来,握住了剑鞘另一头。
康玉翡抬起头,满脸惊讶,他凭什么可以这样逼迫自己,这是镇北侯府的东西,是她的命,他怎么可以随意扣下,“你怎么可以……”
“玉翡郡主,皇上没有恶意,只是想留下剑,再琢磨一下。”
“琢磨一下?他凭什么?”康玉翡怒了,“这天下都是你的,镇北侯府你说撤就撤,现在连一把剑都不肯放过吗?”
“不是的,玉翡,我只是觉得这剑有玄妙,想知道而已,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一定……”皇上见她这副样子,心酸不已,赶紧向她解释。
“它没有什么玄机,放我出宫。”康玉翡有些支撑不住,这些日子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恨意一下子涌过来,让她只想赶紧逃离。
“玉翡,康玉翡,不知道诏书内容,我无法心安。”
皇上这句话一字一字,恍如刺进了康玉翡的心里。想起此前种种,为了让他的皇位心安,远山军和镇北侯府遭受的苦难,还有自己的大哥,她无法安然的忍下这口气。
她猛的拔出剑,剑刃对着他,想让他后退。
可他却不惧,向她伸出右手。
康玉翡忽然明白了,身为皇上,他知道自己对于他什么都做不了。
“玉翡,朕只是想……”
剑刃刺入皇上的胸膛,把他的话生生的截断了。
鲜血潺潺涌出,一阵疼痛感让他头皮发麻,他能听到李楷的惊呼声,可他却没办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这是康玉翡一直想做,却又总是没胆量做的事情。这样多好,他再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家人,也再不会追问血书铁诏的事情。
“玉翡,为什么……”皇上用手压住胸口的痛,可却压不住心里的痛,他死命的看着康玉翡,希望从她的眼神里看出那么一丝一点的答案。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以前的光亮,配上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似乎,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皇上垂下眼睛,忽然明白了,他笑了一下,很轻又很重,“你,出宫吧,拿我的,令牌……”
在这样慌乱疼痛的情况下,这是他脑海里唯一想着的事情。
康玉翡没有动,冷冷的盯着他,“我要看着你死。”
一股热血从他心里向上涌出,从口中喷发而出,他整个人立刻没有了支撑下去的力气,向后倒去,直到靠在墙边,跌坐下去。
李楷带着侍卫冲进来,看到眼前模样,更加害怕,连忙带人上前护在皇上身边,“皇上,王太医马上就到…….马上……”
“你们,出去,出去……今日,事情,不可对外,提起……”皇上将李楷往外推,李楷不肯走,死死的抓住皇上的手腕。
“出去啊……否则,杀了你……”皇上用力猛推开李楷,用威压的眼神逼迫他带人离开这里。
血流的并不太快,许是皇上压制住了伤口。
康玉翡微微皱起眉走上前,俯下身子,握住剑柄,“皇上不是想知道血书铁诏的内容吗?”她轻轻转动剑柄。
皇上胸口搅着骨血的疼,可他不敢叫喊,不仅是怕李楷又在进来,更怕她又不愿意说下去。
“等你的血流干了,你就知道了。”康玉翡心狠下来,用劲想把剑拔出来,再刺一剑。
可皇上似乎洞悉她的心思,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他视线下移,看着没有手掌压住的伤口,血往外直冒。
疼痛倒是次要的,只是他满心在想要怎么样了结康玉翡这个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想法,若只是伤了他,他还能保得住,若是他死了,那她要怎么办?
“玉翡……我……不能……死……否则……镇北侯府要……遭殃的……”
康玉翡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一点担忧,“你死了,无论是景宣还是景逸继位,都不会为难镇北侯府的,看,现在明白了吧,你死了,我就安生了。”
这,是皇上从未想过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渺小,如同一片树叶,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