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一身白色长衣,微笑着向我走来,浑身散发着儒雅和帅气。高鼻深目,眉毛浓长,鼻梁秀挺,嘴唇微薄。美好的像画中的神仙,仿佛下一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我都要被他美哭了。
我痴痴地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我刚刚从话本上看来的,书上那些男人都是用这话哄骗女孩子的。
“你猜?”他对我笑。
我就像是魂被勾走了一样,跟着他就进了花楼。
“公子?公子!”
簌月的叫我仿佛都没有听见。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豆花,真的,没有之一。
吃完豆花,那个美人告诉我,他叫李成美。什么??他就是李成美!
我一向记性不是很好,但是我对这个名字记得很清楚。那是王聆韵审问我时问出的人名。
难道他们有什么奸情?
我一向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绝对藏不住。“你可认识王聆韵?”
“王聆韵是谁?”
我看他一脸迷惑不像是装的。就再也没有继续追问。天马上就要亮了,簌月催促我赶紧回去,要不然那个王聆韵和李炎又要找我麻烦。
我万般不舍的和那个美人告别。
走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我叫花笙哦,不要忘记我哦,有时间一起喝酒啊!”
美人笑着答应我。
临走,他抓住我的衣袖。
“呐,这个给你。回去再看。”
我老脸一红。这是干什么吗啊?我可只喜欢七乐。绝对不会喜欢别人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紧紧握着手上的东西。听话地没有打开盒子。
终于到了王府,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里赫然躺着我刚刚赌出去的印章。
“啊!簌月,不用杀头了,脑袋保住了!哈哈哈!”我抱着簌月在王府里高兴地跳起来。
这时,我看见李炎从王聆韵的院子里出来。一脸冷漠地朝我走来。
“你又出去了?”
我咂咂嘴,正准备辩解,他说“簌月,你该去领罚了。”
“是,王爷!”
“啥?你凭什么罚她?簌月又没有错!”
“你再这样胡闹,给我王府抹黑,不仅会牵连她为你受罚,你还会见不到你想见的人。”李炎一把将赌场的账单摔在我身上。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好了,簌月没有错。”
“好,这是你说的。来人,将侧妃关进小黑屋反省反省。”
娘的鸡大腿。
要不是为了见七乐,谁稀罕做你的侧妃。
我被侍卫“请”去小黑屋的时候,看到李炎朝我阴笑。贱得让我想脱掉鞋,抽他几个鞋帮子。
我狠狠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在他的暴怒声中大摇大摆地走向小黑屋。娘的,这男人的肉和石头一样硬,肩膀疼得要死,但是,我还得强颜欢笑。
“公子!公子!”
我在心里幻想着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简直就像说书的口中,刺秦王的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呸呸呸,什么不复还。乌鸦嘴。
“咕噜噜”肚子好饿啊。
李炎这个王八蛋,关小黑屋就关小黑屋嘛,干嘛不给饭吃。
诅咒你吃饭咬舌头,睡觉做噩梦......
李炎这厮果真没有让人给我送饭,我不知道是饿得还是气得,大字型躺在小黑屋里动弹不得。
我一直在吹口哨,这个曲子是七乐经常吹给我听得,我没想到,记忆力一向很差的我,把这个曲子记了这么多年。
这时,我看见小黑屋唯一的小窗户上一个人影。
“李炎,你他娘的终于来了,你想饿死老子啊?”
“花笙。”他叫道。
不是李炎,是李成美的声音。
对啊,李炎怎么会来,他现在肯定在王聆韵那里。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就是知道啊。”他笑着说。
“公子?你怎么来了?”我听见簌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笙,我来给你送饭了。肯定饿坏了吧。”
“簌月,李炎有没有为难你?”
“王爷对簌月很好的,并没有为难簌月。”
我一阵冷哼,那个王八蛋。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可是我出不来啊!”
“这个简单啊。”
“咔”一声,小窗户就被打碎了。
鉴于上次钻狗洞的惨痛教训,我不敢再轻易高估自己。“要不算了吧,我太胖了会被卡在窗户里的。”
李成美被我的直率逗笑了。
“那好吧。”
我听见门口的锁“丁零当啷”响,不想,一会儿,李成美就站在我的面前。“现在可以走了吧?”
“哇!你好神奇。”
当时的我,对他的身份半点不知,但是,我就是很相信他。我没有问他是谁,但我估计他肯定和李炎关系匪浅,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我总是执拗地相信,他总会告诉我的。当然,我也没有告诉我和李炎的事情,我不说,他也不问。
李成美带着我和簌月出了颍王府。
马车径直走进了一家院落。夜幕里,只见那个院落周围密密麻麻地种着青竹,竹子在风里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一座用竹子建造的房屋,屋内所有的器皿都是竹子制成的,整个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竹香。我贪婪地吸了几口:“真香啊”。
簌月自从进来就一直打量。
“里屋有一个秋千,你可以去玩。我给你们做饭。”
“啥?”我蹬蹬噔地跑进去。“啊!真的耶!”
我一直想要一个秋千,可是福满楼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给我搭。
我坐在秋千上哇哇大叫。
不一会儿,屋内就飘来一阵饭香。
李成美啊!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有剔缕鸡,黄金鸡,葫芦鸡,乌雌鸡汤,还有几个素菜。
“怎么全部是鸡啊?”
“你不喜欢吃吗?”
“喜欢喜欢。我最喜欢吃鸡肉了。”
“簌月也一起吃吧。”李成美真的很善解人意,他看见簌月有点紧张,就笑着对她说。
簌月还要推辞,我一把把她拉着坐在我的身旁。
“好姐妹就要一起吃好吃的。”
李成美一直看着我们吃。
后来,簌月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才拿着筷子夹了几口素菜。
饭后,我们坐在屋顶上喝酒。那酒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简直比阿爹酿的酒还好喝。
“这酒是什么酒?”
“这个酒没有名字。”李成美道,“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不要再叫七乐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簌月说道。
我正想张口呢。
“哦?七乐?”他看着我问。
“阿笙的一个故人。她的狐狸叫七乐,马叫七乐,筚篥叫七乐,水仙花也是......”
李成美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七乐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我哈哈大笑。
笑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多好笑。“可能是一种习惯吧。”我喝了一口酒。
他们两个都专注地望着我。我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的月亮真多啊!”
......
后来,我总是带着簌月隔三差五就和李成美厮混,他做的饭实在是太香了,更重要的是,他人美心善,脾气好,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亲近。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再出去逛。
我住的院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秋千。我整天和簌月坐在上面玩。
中午王聆韵又过来找茬了。
我几句给怼回去,哭哭啼啼地回去了。我觉得她肯定要给李炎吹枕头风,我就换了衣服,回福满楼了。
“阿娘,阿爹,我回来了!”
没有人理我。我跑到里屋找了一大圈一个人影都没有。
后院。阿爹和阿娘坐在花园里,望着地上的狐狸。
“阿笙啊,你终于回来了,七乐快死了。”
“什么?”
“它太老了,对于狐狸来说,它已经算长寿的了。它挣扎了三天没有闭眼,肯定是在等你。”
听见我的声音,小狐狸用力地抬起头看我,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连忙把它抱在怀里,叫它七乐,它用它的前爪碰了我的脸一下,然后安静地在我的怀里睡了过去。它眼睛闭上的时候,眼泪流在了我的胳膊上,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它的滚烫。
我的心在一瞬间疼了起来。我总是在想,我的小狐狸和我肯定是上辈子就认识,否则它怎么会跟着我回家,对我温顺地像是对待朋友。事实上,它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小狐狸它很懂事,它陪着我度过了很多个没有七乐的日子。它会在我开心的时候,陪着我笑,在我难过的时候,乖乖依偎在我怀里,到生命终结的时候,它也没有先走,要见我最后一面。
我把七乐埋在了庭院的梨花树下,还埋了一坛酒给它,小家伙被我养馋了,隔几天就要喝点酒。那串铃铛,被我挂在了梨树上,风一过,就会叮铃作响。就像七乐还活着一样。
埋了七乐,我心里有点怅然若失。
阿娘见我不开心,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花慕严罕见的也在。
阿爹丝毫没有受到小狐狸死去的影响。
他似乎还有点高兴,“我们一家人自从来到长安,还没有聚齐过。今天喝点酒吧。”
我和我哥也罕见的没有吵架斗嘴。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慕严也该收收心,娶个媳妇了。阿笙也再不要玩了,该找个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不要再找七乐了,你要明白,这世间,很多人就是用来错过的。”阿娘说。
“我还小呢。”我和我哥同时答道。
饭后,我被阿娘拉着去逛朱雀大街,阿娘说我也大了,到了该涂胭脂水粉的年龄了,不要总是穿着男装,把自己打扮地像个男孩子。在我的百般推辞下,只买了两盒胭脂,这边该放下胭脂水粉,阿娘又把我拉进了卖布的店里。
“阿笙,你选嘛,阿娘给你做一套裙子,做你十七岁生辰的礼物。”
“这个怎么样?”
我摇摇头。
“那个怎么样?”
......
陪伴我很多年的小狐狸死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知道阿娘也是为了让我开心。就尽力耐心陪她逛。
我一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阿娘倒是一直在逗我开心。这是平时我的活儿啊。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每想起那天的自己,我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