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徴还当她是有事呢,谁知她竟是说了这么一句,不禁勾着唇啼笑皆非。
见母亲侧过了脸也在抿嘴笑,他嗔怪着瞪了元暇一眼道:“真是胡闹!”随后又一脸无奈的与母亲说:“元暇还是孩子心性,言行无状,让娘您见笑了。”
元暇捂着脸害羞的不行,听了这话后不止羞涩,还有一些甜蜜。
通过指缝偷偷看了眼魏徴和婆婆,见二人的脸上都没有大惊小怪,于是放下手心中松了口气。
魏母没有笑话的意思,她只是心中有些艳羡,毕竟她当年也有这种傻乎乎的时候。可如今一眨眼,都是快要做奶奶的年龄了!
可还没感慨完,她突然发觉了一旁葡萄的异常,于是乎她立刻把目光看向了她。
她感觉从方才到了前院后,这孩子便一直在隐藏自己,像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似的。
她此时不再去关注儿子和儿媳的眉来眼去,担忧的抚摸着葡萄的后脑勺询问:“安宁,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安宁,魏安宁,这是她给她取得新名字。
元暇闻言也发觉了安宁的面色有异,她想了想歪着头问她道:“安宁,你是不是肚子饿了呀?糕点稍后就买来了,你先忍一忍,啊~”
葡萄正在盼着魏徴快离开呢,两人话让她心中一惊,立刻抬起头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不饿,我只是……只是第一次乘马车,心里有些害怕。”
她说话时不经意间看了眼马车外的魏徴,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还不等他把目光挪开,她便又匆忙低下了头。
魏徴对此怔然了片刻,随后他叫停了马车,看着魏母淡淡一笑道:“母亲,不如您与妹妹先趁着这时间休息。马车内不宽敞,让元暇下来与儿子同骑。”
这话让车内的三人都愣住了,魏母是不想多此一举,怕被人看了说闲话,葡萄是感到愧疚,觉得自己这一耽搁坑害了夫人。
只有元暇,她反应过来后兴奋的瞬间跳起来道:“好啊!”话落后便弯着腰往外出,连头碰到了车顶都不在意。
这一下让安宁也懵了,怎么夫人她一点也不怕大人呢,还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
魏徴听到那“砰”的一声,看了眼马车的车顶,蹙着眉有些心疼。
还没等元暇下马车,他便直接从车畔处接住了她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总是如此莽撞?”他的语气有些急,也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元暇听了后撅着嘴不语,等被他放在身前坐好的一刹那,又忽然高兴了:“哇,夫君,这马跟马车的视野就是不一样哎!”
她一边感叹,一边扭着头环顾四周。
魏徴怕她掉下去,把她圈在怀中低声道:“安分一点,别乱动,若是掉下去你就笑不出来了。”话落后,他感觉自己有些啰嗦,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等再次出发后,元暇依然是睁大双眼四处乱看,感觉这个视角格外的新奇。
直到慢慢的有人停下来观看她们,她这才老实下来,微闭着双眼靠在魏徴怀中假装睡着了。
她们此时走的是官道,走过后路上的人越聚越多,听声音都是在讨论她们。元暇隐约中听到了一句,县令大人和夫人可真是恩爱啊!
她听的心里美滋滋的,继续支着耳朵听,想听一听这些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
如今曲阳县里的人多数是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魏徴的底细,也不知道这两年的县衙中其实只有郑师爷。
而他们所知道的,都是郑师爷想让他们知道的。
他们还在继续说,说从这位夫人来到县里来后,县令大人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今日大人又如此高调的带着这位夫人出行,多半是在用行动告诉众人他很重视他的夫人。
如此看来,大人根本无心纳妾,那些人打的算盘是要落空了。
前几年曲阳县糟受到了重创,虽然当时的情景惨烈不忍直视,可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已经又恢复了以往的景象,甚至比此前还要更繁荣一些。
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位年轻的县令。如今县里有许多商户都很看重这位县令大人,都在眼巴巴的望着县令大人的后院呢,此时整个县的人都知道。
可惜啊,这县令夫人的位置,在几年前被人捷足登先了!
——
元暇没听到暗中的这些话,她只听的到一些夸赞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她听了会儿便觉得无趣,后来竟真安稳的睡着了。
到了即将出城时,她才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用力的挤着眼睛有几分迷茫。
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全是衣衫褴楼的人,少说也有数百,这些人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领吃食。
元暇看过后瞬间大脑清醒,她一脸震惊的问身后的魏徴:“夫君,这些人是什么人啊?怎么看着都跟讨饭的似的?”
难道她们县竟贫困至此吗?百姓们连饭都没得吃……
魏徴轻轻耸动了下肩膀,看着那些人叹了叹道:“虽不是讨饭,可其实也差不多,这些都是在其他县里活不下去的人。不止这些,城北还有数百人呢!”
元暇听了后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一队士兵跑了过了参拜魏徴,她只好暂时先住了嘴。
魏徴此刻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只冷淡的瞥了他们一眼道:“不必多礼,回去守好城门。”然后便扬了扬手,一行人继续往前行驶。
在出城门前,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带头喊了句:“是县令大人啊,那是县令大人,多谢大人给草民们的温饱之恩。”
然后这人的话一出,开始有人跟着大声附和,后来竟然逐渐的跪倒了一片。
元暇感觉到魏徴的身子有些僵硬,随后听他与小顺子道:“你去替本官安抚他们,稍后再跟过来。”
小顺子此时与有荣焉,他郑地有声的应道:“是!”然后傲首挺胸的离了队伍,去到了人群之中。
等出了城门,魏徴突然在元暇耳边道:“抓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