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四月初二这天,王氏和郑海華一起来找元暇了,两人在府门口碰了个正着。
郑海華身后跟着一名婢女,婢女怀中抱着郑海華给元暇准备的礼物,有吃的,有脂粉,还有一些稀缺的布料。
王氏怀里抱着她刚学会走路的儿子,见了郑海華后,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往里走。
王氏的儿子生的白白胖胖的,很爱笑,一看到郑海華就“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郑海華听到他的笑声后喜欢的不得了,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这几日在家里被侄子吵得心烦意燥,她一度认为孩子是世上最吵闹的生物。
这会儿她直接被这个笑容被治愈了,抱着小家伙便不撒手了,逗他喊自己漂亮姨母。
小家伙也不怯生,看了一眼王氏后,甜甜的喊了一声“漂酿姨母。”接着紧紧的揪着郑海華脖子里的饰品,运势要取下来给王氏戴。
两人被他的这个举动逗的哈哈大笑,笑他是个小人精,小小的人就知道把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娘。
院里的妈妈远远的瞧见了说笑的两人,笑着迎了上去道“郑小姐,王夫人,我家夫人这会儿正闲着呢,二位快进去吧。”
说完后,她垂着头谦卑的引着二人往院里走。
此时元暇正在房门口坐着,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是魏徴给他淘来的戏本子。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手中木然的翻着,眼睛却看着正前方发呆。
听到孩童的笑声后,她恍然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了眼郑海華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虎头虎脑,眼睛咕噜噜的转,一看就特别机灵。关键是,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看了眼张氏,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身后道“王姐姐,你怎么带着孩子来了?你婆婆今日舍得啦?”
以往这孩子走哪,王姐姐的婆婆就要跟哪,看的特别紧。也不知道是怕儿媳妇照顾不好,还是怕孩子会被人欺负了。
王氏看着元暇眼底的青黑,微微一叹“你呀,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是又没睡好吗?”
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问她她又不说,想开导她两句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够憔悴了,没想到,这一次脸色比上一次更差。
元暇眼神黯了黯,合上手中的书苦涩一笑“总是做梦,睡不踏实,尤其是醒了便睡不着了。”
连续三日都是如此,梦到爷爷奶奶,梦到爸爸妈妈,梦到罗雍。醒了后就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郑海華让婢女把东西放在元暇旁边的桌子上后,把怀中的小家伙还给王氏,走到元暇身边接过话道“什么梦?噩梦吗?要不要找陈道长来看看?”
元暇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回想着梦中那些熟悉的零碎画面,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是噩梦,就是一般的梦。”
都是些没出事前的画面,很温馨,她总是不愿意从梦里醒来。
几个大人正说着话呢,小家伙突然就脸色变了,就像是吓着了一样,指着元暇的方向哇哇大哭。
几个人都不知道他突然的这是哭什么,既然不是饿了,也不是渴了,更不是拉了尿了。
王氏怎么也哄不住儿子,手足无措又气又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哄不好,没办法,她只好歉意的提出了告辞。
两人离开后,元暇擦着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自嘲道“还好这不是我的孩子,这要是我的孩子,估计我现在更崩溃了。”
这话郑海華深有同感,忙不迭的点头说“看来这所有的孩子都是一个样,乖的时候乖的很,可一旦闹腾的时候,头能都给吵的炸开。”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坐到元暇旁边翘着二郎腿道“对了婶婶,我哥他们明日要去一趟京师,你有什么要让他带的没有?”
元暇惊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几秒钟后道“没有要带的,他去那里做什么?你叔叔要去吗?”
这几日她跟魏徴很少交流,因为他只要一开口说话,她就会变得很暴躁。他也看出来了,便尽量不来打扰她。
郑海華闻言很惊诧,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不会吧,叔叔的行程你都不知道?”
元暇摇了摇头,她无意识的攥紧了衣袖,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郑海華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她想通了什么,捂着嘴小心翼翼的问“婶婶,你跟叔叔吵架了对不对?”
元暇不言不语,默默的点了点头,眼泪无声的滴在了胸口。
“别,别哭啊,你跟我说一说,你们怎么会吵架呢?你们两个能有现在多不容易啊,怎么会吵架呢?”郑海華皱着眉很不理解。
元暇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然后苦笑了一声道“说了你可能不信,你叔叔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把我当成是别的女人的替身。
我只要一想到他跟我亲热的时候,心里想的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我就觉得特别的恶心。”
尤其是以前同房的时候,他总喜欢让她喊他“哥哥”,真的是……呕!
她想着想着,一下就忍不住了,把早晨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直到吐的浑身瘫软,没有一点力气了,她的胃部才不再痉挛。
郑海華小心的给她拍背,等她吐好了后,让婢女去收拾腌臜之物,把她扶着进了房内,给她倒了一杯水漱口。
至于元暇方才说的话,郑海華皱着眉有些不相信“替身?婶婶你会不会是误会了,这怎么可能呢?”
元暇吐掉漱口水,捂着心口难受道“海華,其实我也希望是我误会了。只是我问他的时候,他跟我说她是她,我是我。
他这是间接的承认了,虽然他和我强调说我不是那个人的替身,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他心里有过旁人。”
郑海華皱着眉头道“可是婶婶……”就她所知,叔叔他也没有对旁的女人上过心啊!
“不用可是了,我会想通的,只是要一些时间罢了。我们说些别的吧,不说他了。”元暇擦了眼泪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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