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胆小的模样让魏徴失笑,他拍着她的脑袋笑意盈盈的问:“怎么,怕了?”
元暇的确是害怕,她此时没有半点与他玩笑的心思,闷闷的点头道:“是,我怕。”
见她真吓着了,魏徴又笑着柔声安抚:“放心吧,打不到这里。二月初时高丽王元结靺鞨之众万余人侵扰辽西,皇上知道后大怒,便招了三十万兵马前往高丽。”
元暇闻言脸色缓和了些,可眼中依旧是忧心不已。因为打仗就意味着要死人,想着数以万计的人都即将死亡,她顿时没了游玩的心情。
又想起他的志向,她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的有些透不过气。
“回去吧!”她皱紧了眉头沉沉的叹了口气道,说完后准备去牵马。
魏徴却以为元暇是还在怕,顿时气恼的拦在她身前道:“离你十万八千里都吓成这副模样,你的承受能力未免太弱了!给我振作起精神来,不准做出这副模样,该如何就如何。”
元暇望着他呆了一瞬,这一刻她突然好想逃离他,逃离这个糟糕的战争时代。
她想回去,回到她的和平社会!
等回过神来后,抬头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她闭着眼苦涩一笑道:“夫君,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她说的家,是和奶奶的家,那三间半旧不新的砖瓦房。不是小姑家,不是府里,也不是裴家!
“你简直……元暇?元暇?”魏徴正要训斥她,却见面前的人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她的身子软软的往下倒,吓得他目呲欲裂。
大脑空白了一瞬后,他匆忙接住了她往下倒的身子,掐着她的人中处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可元暇此刻却完全没有反应,哪怕她的人中处已经被魏徴掐的红肿不堪,也依旧双眼紧闭。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弱,面容青白的如同死了的人。
魏徴从未如此害怕过,这时他连呼吸都忘了,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等摸了摸她的鼻息,感觉还有一丝温热,他大口喘着气抱着她起身纵马离去。
与此同时,县城西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中,一名黑衣黑发的女子忽然推开房门无声大笑。她的模样像是疯了一样,笑得恐怖诡异。
房间内有一个半人高的瓮,瓮前跪坐着一名怀有身孕的妇人,妇人正闭着双眼双手合十的对着翁念念有词。
却不知翁里不是她以为的仙家酒酿,而是上百只虫蚁,这些虫蚁密密麻麻的涌动着令人作呕。
瓮的前面是一张红色方桌,方桌上供奉着一只妖异的白瓷猫,瓷猫的口大大的张着,此时它的口里面放了一张白纸,和几根黑色的头发。
头发是元暇的,是被人偷来的,她和魏徴都还全然不知。白纸上写着的,是元暇的生辰八字。
在女子的笑声中,午时到了,那瓷猫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道绿光,紧接着,白纸和头发都被瓷猫给吞下。
妇人睁开眼睛正要取仙酿来喝,她要让猫仙保佑她生下一名聪慧健康的男婴,这样丈夫和婆母就不会在指责她总生赔钱货了。
谁知一睁眼,便见瓷猫贪婪的望着她的肚子,她吓得瞬间便要夺门而逃。
谁知刚刚起身,脖子便被什么啃咬了一下,让她头晕目眩的直直的往后倒。“砰”的一声,她摔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死状狰狞可怕,不久后五官的每一处都流了紫红色的浓血出来。
那癫狂的女子回过身看着尸体笑了许久,等笑够了,她去把尸体旁巴掌大的毒蛛装进翁里。
随后又拿了把锋利的匕首来,不多时,从妇人的腹中取出一名血淋淋的男婴。
把男婴放在桌上供奉好,擦着手上的血迹恶狠狠的道:“裴氏,当初你突然跳出来夺走了我的玄成哥哥,还迷惑的他忘恩负义,毁了我的一切,害死了我的家人。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死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一个个因你而死,而你死后灵魂也会被我囚禁,供我驱使!”
从今日起,她要拿回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的眼神幽暗,声音暗哑森冷,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若是元暇看到了她,定然会大吃一惊,也想起她是谁。毕竟是个杀她未遂的人,她鼻尖上的红痣还如此独特。
不错,这女子就是孟静柔。
当初她让婢女去买通了顾三娘,让顾三娘去县衙外大闹,就是要毁坏魏徴的名誉。可谁知道,顾三娘却被郑家小姐给带走了。
她听闻后去见了那位郑家小姐,却得知她也心怡魏玄成,便想到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跟那女人说,只要裴氏活着,魏玄成便不会看她一眼。除非,裴氏死了!
那女人好骗的很,等听她说完后,一大早就带着婢女去了魏家村。她在她们的身后悄悄的跟着,直到快到魏家村时才停下。
她在镇上迫不及待的等着,等裴氏被郑海華带出来杀了,她想看着裴氏死在她面前!
可谁知天降大雨,大雨冲塌了北芪山,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只得狼狈的离开了曲阳县。
可即便是如此,上苍还是没有放过她,刚踏入邻县没几步,她便被人玷污了身子,还落入了风尘之地。
若不是她搭上了贵人,还学会了道术,这辈子便没机会再回来报仇了!
可元暇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此时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感觉自己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
她飘来飘去,时暖时冷,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听到几声敲钟的声音,接着又放起了音乐,是一首老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
这声音让元暇心里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心里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做梦吗?怎么会突然回到小学的时候?
“元暇,放学了还不走,在等罗雍吗?”一名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跑到自己面前发问。
罗雍?元暇的心脏极速跳动着,紧接着脑海中涌进了许许多多曾经被她丢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