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他和他的童年
这里不是沈宅吗?牧景辰,他怎么会在这里?
牧景辰静静地站在客厅门口,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客厅里的两人。漂亮的桃花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艳丽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景辰哥,你不留在这里吃顿晚饭再走吗?”
他的异样,让身后的韩薇薇很是在意。韩薇薇紧跟着进了客厅的大门,在模模糊糊看到客厅里坐着是谁时,一下子握住了牧景辰的手。
牧景辰没有说话,视线自始至终都放在了夏星河的身上,茶棕色的双眸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表情虽然表情,却有些苦涩。
特别是在看到星野和主君,这两个小家伙时,表情就更苦涩了。
沈老爷子也走了出来,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还是根本就没看到夏星河,以及两个小家伙。
他拍拍牧景辰的肩膀,笑呵呵道。
“今天真巧……刚好小枢也在……要不你们年轻人接着刚刚那局继续下?我去厨房露两手……”
沈枢侧坐着,角度微微有些背向众人。深色的眸底波澜不惊,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走……”
沈老爷子立刻就不高兴了,“小枢,你才刚回来……怎么就想走?连顿晚饭都不能陪爷爷一起吃吗?”
沈枢云淡风轻的点点头,“恩。”
夏星河看不过去了,悄悄在桌底下踩了踩他的脚,小声道。
“难得回来一趟……老人家也难得见你一次……不要惹老人家不高兴……”
刚说完,就看到那双深沉的看不到底的纯黑眸子,越发幽深了。他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却似乎已经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夏星河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直到韩老夫人开口时,她整个人开始处于凌乱状态,简直坐立难安。
“这个小孩子是……”
韩清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主君。此刻,他人虽然坐在这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小小的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就是沈枢的翻版。
她这么一说,向来迟钝的沈老爷子也发现了主君的存在。他一下子走近至主君的面前,轻轻摸摸主君的脑袋,和蔼又慈祥。
“来,告诉曾爷爷,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主君乖巧道,“我叫主君,今年四岁。”
主君回答的声音有些小,沈老爷子没有听清楚,他有些耳背。
“恩?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曾爷爷没有听清楚……”
主君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错话了,就看了一眼沈枢,沈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边耐心的哄着有起床气的夏星野。
夏星野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被刚刚那段一问一答给吵醒了。此刻,小小的脑袋里,意识还有些模糊。正揉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爸爸。
“宝宝乖……来,告诉曾爷爷,你叫什么?”
主君想了想,重新改口道,“我……我叫沈君,小名君君,曾爷爷好……”
“好好好……”
沈老爷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活到这个岁数以后,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亲眼见到自己的重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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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夏星野呆呆坐了几秒以后,总算恢复点了意识,他瞪大着碧眼,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慈祥的老爷爷。
“爸爸,这位老爷爷是谁?”
稚嫩的童声从身后响起,沈老爷子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等到转过身来,看到沈枢怀里抱着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时,他整个人也惊呆了。
“你们……你们是双胞胎?”
夏星野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骄傲。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我叫夏星野……”
“夏星野?”沈老爷子困惑的重复了一遍星野的名字,又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跟爸爸姓,要姓夏?”
夏星野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因为妈咪姓夏,星野跟着妈咪一起姓,所以叫夏星野……”
内心却很困惑,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这位看上去这么慈祥的老爷爷他不懂?
沈老爷子不再继续追问,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旁干坐着的夏星河身上。
“那这位就是你的……”
夏星野重重的点头,“她……她就是我的妈咪……”
沈老爷子虽然年纪已上身,但那眸眼间的清辉却不曾熄灭。虽然眼神不太好,但依然炯炯有神。
被那双如火如炬的视线盯了许久的夏星河,不知怎么的觉得后背冒汗。她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态度得体的打招呼道。
“您好,我姓夏,叫夏星河。”
剩下来的话,她没说,就任由沈老爷子脑补了。
“好好好……”
沈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握住了夏星河的手,几乎是感激涕零道。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星丫头。走走走,跟爷爷去厨房……”
一听到说要下厨房,夏星河整个人都懵了。心里暗自揣测,这难不成是老人家要考验自己的厨艺?
一想到自己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夏星河惴惴不安的将视线投向了沈枢,努力向他求助。
偏偏沈枢就像是无事人似的,浅浅一笑,温和的看着她,不说话。
夏星河无奈的偷偷瞪了他一眼,只好认命的跟着老爷子往厨房走去。一路上,老爷子念念叨叨个不停,似乎心情异常好。
他拍拍夏星河的肩膀,笑呵呵道,“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
夏星河哪敢提什么要求,只敢一个劲的摇头,“不用不用……爷爷,您让沈枢他来下厨就行了,您去客厅歇一会儿吧……”
夏星河捂着脸,简直不忍直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好怕自己一个失手,就把厨房炸掉,然后害得老爷子他受伤。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自从她一进厨房以后,沈老爷子就没让她搭过手,只是让她在一旁干站着,连切根葱也没叫她帮忙。
这让夏星河更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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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星丫头,这么多年……你怎么也不来看看爷爷?”
夏星河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指了指自己,看着沈老爷子问道。
“爷爷,您说的是我吗?”
沈老爷子嘿嘿一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恩,除了你以外,还有哪个丫头叫星丫头……”
夏星河更茫然了。
她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再三确认以后,才坚信的认为,她以前应该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才是。
“爷爷……你是在说我吗?说我不来看你……”
神老爷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是啊……星丫头你已经好多年没来看看爷爷了……是不是跟小枢他学坏了?”
夏星河的心开始有些混乱了。
偏偏沈老爷子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
“爷爷记得以前的时候……星丫头你可勤快了……天天跟在小枢的屁股后面……不管他怎么欺负你……怎么不理你……你都不在意,依然天天跟在小枢的屁股后面,一天到晚‘枢哥哥枢哥哥’的叫个不停……”
夏星河彻底混乱了。这是哪年哪月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想了想,她还是试图解释一下,纠正一下自己在老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免得老人家到时候一直认错人。
“那个……爷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小时候不是在这边长大的,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今天是我第一次来……”
闻言,老人家手上的刀歪了一歪,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上了,血流了很多,吓得夏星河赶紧回到客厅给沈老爷子找创口贴。
可没想到的是,等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佣人在擦桌子和椅子。
“请问……刚刚坐在这里的人呢?”
“啊?你是说大少爷和大小姐吗?他们去了书房……现在应该正在下棋……”
夏星河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惊吓,“下?下棋?你是说他们在下棋?”
这个书房,她突然就很不想进去了。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创口贴吗?”
佣人摇摇头,“家里没有创口贴这些东西,老爷他从来都不用。如果你想找创口贴的话,去问大小姐吧,她那边可能会有……”
去问韩薇薇吗?她就更不想去了。
算了,还是硬着头皮直接进书房吧。
“对了,书房在哪里?”
“前面直走,穿过花园右拐,第二个房间的对面,就是书房……”
“好的,谢谢你。”
夏星河按照她说的路线走了,可走到目的地时却发现自己进的根本就不是一间书房。
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可能是因为窗帘常年拉上的缘故。虽然没有人住,闻不到一丝一毫生活气息,但是这间房间却是打扫的最干净的。干净到夏星河她从踏入房间门的那一刻起,就脱了鞋子。只穿了一双袜子,在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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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设施很简洁,除了一张实木制的大床和两个床头柜以外,就只有一套实木制的桌椅。
桌上放的东西不多,就放了几张照片而已。除了那几张镶嵌在相框里的陈年旧照以外,还有几张画技让人实在不敢恭维的小人画。除了那几张画以外,还有几本薄薄的小人本。
上面也画满了画,连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谁的东西?沈枢他竟然保留到了现在?
夏星河好奇的打开了一张小人画看了一眼,“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沈枢他自己画了这么一副幼稚的画,然后将自己的画的画一直收藏了起来,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看样子,画这幅画的人,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夏星河自言自语道,顺手又翻了几页小人书。书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画了两个很丑很丑的小人,一个是小男孩,一个是小女孩。
之所以,她能认出来这副鬼都看不懂画的是什么内容的画,是因为小女孩她扎了两条小辫子。
不仅扎了两条小辫子,还穿了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再看那个小男孩,他自然没有扎辫子,穿的也是蓝色的裤子。
“真丑……”
夏星河忍不住嘲笑道,可她却忘了一个事实,她在四岁的时候,画的画并不会比这张要好看。
“都是一样的画,一点变化都没有……真无聊……”
一本小人本翻到底以后,每一张画里都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连衣服的颜色都没有,夏星河看的有些无聊,正想合上小本子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记得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养成了一个小习惯。这个小习惯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但是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刷刷刷”几下,夏星河翻得飞快。她在看小本子的右下角,那里是不是画着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一页两页三页四页五页……夏星河不死心,一张一张的翻了过去。竟然每一页的右下角,那个小小的角落里,画着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夏星河不会认错,这个小小的五角星就是她画的。因为只有她,才会喜欢在画完五角星以后,再在五角星的外面画一个圆圈,将五角星整个包在里面。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夏星河越想越困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他,难道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十八年前,夏星河四岁,沈枢七岁。
小小的夏星河,端了一张小板凳,搬到了院子里,在蓝楹树下乘凉。她的手里,拿着一支铅笔,还有一本可爱的粉红色本子。
沈枢就坐在她的身旁,手里捧着一本和他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读物在读,面无表情,就好像完全看不见夏星河这个人一样,无动于衷。
“枢哥哥,你能不能教我画个五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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