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裴谦元开口说道,“这样的天,太监哪里用的着用热水洗澡!听他们说,就算是冬天,为了省下一些木炭他们也只是用冷水擦擦身子就罢了!”
不擦的话,怕到主子面前侍候污了主子的眼。
李棠卿停下了翻找的动作,“我扶你去洗洗!”她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唉……想我一身的武艺竟要忍受他们的折磨……”裴谦元自言自语道,自顾自的起身去了院子里的一个池子边。
池子是平时太监们洗衣服用的水,为了图方便,他们大多在这里洗洗身子。
李棠卿看着裴谦元的背影,嘲笑自己的不争气。
她承认,她是对大阿哥动了情,可是她该死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是不是也要像哥哥这样才算是对得起夏家村的亡灵?
李棠卿见裴谦元走远,环顾了一圈他居住的房子,房间里面简洁的很,只有一张喝水歇息的桌子,其余的空间全部被设置成了大通铺。
这样一间不大的房子里,满满当当的住了最起码有十个人。
别说空气不流通了,这么多的人,在夏日里单单闷热就让人无法忍受。
想到哥哥受刑以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等着自己的伤口慢慢愈合的。李棠卿就觉得自己该死,自己太狼心狗肺。
哥哥待她如亲妹妹一般,而她都做了些什么?
背着哥哥和大阿哥谈情说爱,山珍海味享受着,游走在上流生活当中。
她确实该死,难怪哥哥会这样生气。
她曾经还自私的感觉哥哥自从做了太监以后越来越无法沟通了。
原来变了的不是哥哥,是她!
只是李棠卿没有想过,这份仇恨本来就是强加在她的身上的,裴谦元救了她不假,可是并不代表他可以以此作为要挟,让李棠卿成为他复仇的武器。
与其说裴谦元因为仇恨而陷入了魔障之中,不如说李棠卿因为报恩陷入了魔障中。
两个疯魔了的人,彼此折磨着,陷入了迷雾中无法自拔。
当裴谦元清爽的出现在李棠卿面前的时候,李棠卿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了。
她不知道哪个是裴谦元的床铺,只得全部打扫了一遍。
“未来的大阿哥妃怎么能干这种粗活!”裴谦元讥讽道,手中拿着发黄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渍。
李棠卿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怎么不说话了?”裴谦元步步紧逼。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仇恨,从来没有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先回去了!”李棠卿平静的说道。走到桌边为裴谦元倒了一杯水转身离去。
“就这么着急去见大阿哥?放心,他是皇上的皇子,没有你自然也有别人侍奉!”裴谦元冲李棠卿的背影大声说道。
李棠卿闻言脚步一顿,头也未回的大步离去。
裴谦元眯眼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只剩下了满院子散发着浓重味道的被子。
“出来吧!”裴谦元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与这间房间紧连着的房间里面,走出了几名小太监,细看之下就是方才侮辱裴谦元的几名。
“说吧,加多少银子,咱家差点把命搭上!你只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却没说她身边还跟着大阿哥啊!”为首的那名太监说道,至今还心有余悸。
“怎么不说是自己愚蠢?看见大阿哥来了,还在那里等死!”裴谦元不屑一顾的说道,满脸的狠毒之色。
“嘿,话不是你这么说的!谁见着了大阿哥不腿软啊!我们倒是想跑,跑的了嘛!”为首的太监急了。
这拿钱办事的时候也没有跟他们说明,那女子跟大阿哥关系那么好,这一个不好可是掉头的买卖啊。
“行了,每个人给你们多加五十两!”裴谦元烦燥的摆摆手。
要是早先给他们说了,就他们几个胆小如鼠的性子,这买卖就做不成!
“不成,一百两!少一分,咱家就去拆穿你!”为首的太监也急了,刚才险些就没了命,五十两哪成。
裴谦元鄙夷的扫了一眼几名小太监。
他这些年行走江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而这些人,看见银子就像苍蝇一样盯了上去,人性的缺点显露无疑。
他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一分不少!”
小太监看见银票,乐的眉开眼笑,还不忘偷偷瞅一眼裴谦元的胸口。
他们翻找几次都没有找到他藏银两的地方,这样为他卖命实在心有不甘。
“只要你们听我的,银子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可是你们要是妄想一些有的没的,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借用一句你的话,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埋尸体的地方!”裴谦元不屑的说道,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李棠卿给他倒的水。
他没有喝,反而是放在手里把玩,一双阴毒的双眸看着水杯若有所思。
“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不兴你打击报复的啊!是你说演戏就要逼真,才不会露馅,咱家……”小太监激动的说道。
他们都见识过裴谦元的武功,不想自己就这么冤死。
裴谦元烦燥的摆了摆手。
小太监立马禁声,向其他几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其他几名小太监授意连忙走到床铺边上卷起自己的被褥,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裴谦元一人,占据大部分空间的大通铺上只剩下一床被褥孤零零的铺在那里。
“卿儿啊卿儿,哥哥付出了那么多就为了能够唤起你复仇的决心,希望你不要让哥哥失望啊!”裴谦元自言自语的说道。
言罢冷哼一声将杯子里面的水撒在了地上。
时至傍晚,太阳已经消失了一半,晚霞洒在紫禁城的屋檐上,洒在李棠卿无力又落寞的身影上。
她早已成了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物了,独自走在宫里,丫鬟太监们见之纷纷避让。
李棠卿抬头看去,只觉得庄严肃穆的紫禁城,如一座空城。
丫鬟奴婢被管制的像是行尸走肉,更似这紫禁城中的蝼蚁,凄凉悲惨的在这红墙绿瓦中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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