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花满街,满街的花灯将街道点缀的比夏日的荷塘还要多姿。
二人往前方走去,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地安门的城楼了,人群也逐渐稀少。城楼上悬挂着红灯笼,将冷冰冰的城墙,镀上一层暖色。
李棠卿一路欣赏着街景,一路寻找着珠兰的踪迹。
没成想,没有见到珠兰,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大阿哥。
大阿哥今日身着一身紫红色的衣衫,衣衫上用金边暗纹勾勒出大朵的海棠花,海棠花怒放在大阿哥胸前。
本是一件女气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竟多出了几分贵气。
远处的大阿哥也看到了李棠卿在此处,远远的冲着她露齿一笑,脚下步子加快,往此处走来。
他来到李棠卿的身旁,看到她身边的三阿哥时,心下有些不爽。三弟何时竟与卿儿如此熟络了?
他语气有些闷闷的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显然,这句话是问的三阿哥。
三阿哥无奈一笑,道:“偶然相识而已!”
他这个大哥,与其说是大哥,到不如弟弟来的贴切,喜怒哀乐总是挂在脸上,让旁人一眼看穿。
偏偏他这个性子,深的皇阿玛喜爱。但喜爱归喜爱,这样的性子,注定做不了帝王……
李棠卿见二人如此熟悉,也很是讶然。他一个宫中的大皇子,如何识得一个普通人的?
她转头疑惑的看了看身旁的三阿哥,看来此人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想来还是她太过单纯,这里是京城。能够坐的起马车,穿着如此体面的人,也必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三阿哥与李棠卿的视线相交,见她神色疑惑,便猜出她心中所想。毕竟从相识以来,他一直知晓她的身份,却还从未自报过家门。
他转身,手中折扇紧握,略带歉意的抿了抿唇,道:“抱歉,一直未曾与你说过,我是大哥的三弟。”
李棠卿心下一沉,嘴角却上扬起微笑的弧度。
好一句大哥的三弟!那不就是宫中那位博学多才,民间传闻是皇上左膀右臂的三阿哥么。
三阿哥见李棠卿如此神色,心下有些不安。虽然他多年来一直举荐皇阿玛推行满汉一家的种种政策,却还是有许多的汉人,对旗人心怀不满。
民间盛传的朱三太子,也是笼络了不少汉人,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多方试探边境的布兵薄弱之地。如今见李棠卿的神色,他心下有种怀疑。
莫非,他身旁的女子就是前太子所派来的细作?
可是转念一想,此女子武功深不可测,从她一箭射九球时就可以看出。她如果当真是明朝太子所派,恐怕,早就应该对他下手了!
三阿哥心中的思绪在这一瞬间百转千回,沉吟了一瞬,心下才算安宁。
大阿哥见二人神色不对,蹙了蹙眉。忽然拉住李棠卿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的偏静之地。
李棠卿疑惑的看着大阿哥,这个人,才见过几次面,就见到他几次失态之举,没有半分一国皇子的风范。
大阿哥掸了掸胸前的海棠花,得意的问道:“我这身衣衫如何?本想做一个正红色,好与你匹配,不过宫中的裁作婆婆不给做,这才换了一个紫红色!”
他本意做一件与李棠卿同样的正红色,没成想裁作说正红色是宫中皇后娘娘才能穿的。也是民间新婚嫁娶时,才使用正红。
他想来,也觉得罢了,紫红色也不错!
李棠卿看着大阿哥身上的着装,眉头皱起。在她眼中,此时的大阿哥如同一只幼稚的花公鸡。
她有些不耐的道:“大阿哥这是要去报时?”见大阿哥疑惑的看着她,她接着道:“您啊,飞到屋顶上,喊两嗓子,如今这天色,就该到二更天了!”
言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大阿哥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这是嘲笑他像公鸡?
他心下觉得好笑!
不怕!
只要不是母鸡就成!
忽然扫到胸前的海棠花,才想起,还未给李棠卿看他身上绣的海棠呢!
这可是他特意画出模样,让裁作给他绣的。
海棠,海棠,寓意着李棠卿的名字。他相信,李棠卿看到他将海棠花穿在胸前,必定会明白他心中所想。
他猛然抬头,发现四下早已不见李棠卿的踪迹。
他紧张的往人群中走去,就这一会功夫,四周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就连一直跟随她的浣枫,也不见了踪迹。
三阿哥见状有些无奈的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笑着道:“人呐,早就走了!咱们也走吧,大哥,你今日权当是陪弟弟逛灯会的吧!”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走入了人群之中。
李棠卿转身离去后,就往地安门的门外走去。出了地安门,前面就是太庙。本以为灯市就在地安门截止了,没成想,通往太庙的路上,更加热闹。
这条路上,不见了各种商贩。许多青年男女,手握灯笼,在此处走动。
李棠卿见此,眼眸微眯,想来,珠兰也会在此处吧。
看这一个个含羞带怯的小女子,就知道,这里,必定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啊!
果不其然,此时的珠兰正在远处一棵三人怀抱粗壮的银杏树下,与一名男子幽会。
珠兰虽然随了侧福晋的霸道跋扈,模样生的倒是有几分精致。只是她这个有夫之妇,在此处幽会情郎,如果被将脸面看的比天高的索尔和知晓,这应该又是一出大戏吧!
李棠卿眼见珠兰在银杏树下,与一名男子在亲亲我我,她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李棠卿紧走几步,绕到了银杏树后。她站在银杏树后,侧耳倾听。
只听珠兰柔媚的声音响起:“你何时准备娶我过门?”
她的婚事虽然是惠妃娘娘保的媒,但是当初并未赐婚,所以算是私下保媒。只要他应允娶她,她马上做这京城第一人,一纸休书,休了家里的那个窝囊废!
此时男子粗犷的声音响起:“如今我还不能承诺你,等你恢复自由之身再说吧!”
男子的手在珠兰腰间游走,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珠兰赌气般拍掉他的大掌,转身看着她道:“你总是这样说!你说咱俩……”她左右看了一眼,接着小声道:“你以前怎么说的?说要将家里那个整日东施效颦的病秧子给废了,许我正室之位!莫非你忘了?”
若不是他如此说,她也不会走出这一步。如今她就等着他许她正室之位了,他反倒绝口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