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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即是盔甲,亦是软肋。

  两个时辰后的瀛洲皇城,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无人知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而此时,身处水牢里关着的黎宗和周荃儿,却是一刻也没有睡着。

  整个水牢阴暗无比,潮湿又晦涩,时不时的有老鼠一窜而过的声响,尖细地拖长着声音往着远处去了。

  连老鼠都不愿意多呆一刻的地方。

  水牢之内的瘴气甚是重,带着刺鼻的味道弥散在整个水牢内。

  周荃儿的手脚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只能疲惫地稍微抬一下头,看一下天色,估摸着援军到来的时间。

  一旁的黎宗也未必见得比她好上多少。

  只不过是仗着习武的身子和男人的体魄强撑着点,稍微有点说话的力气。

  “荃儿,你再稍微撑会儿,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援军应该很快就到了……”

  黎宗强撑着一口气抬头说道。

  “哥,我怕是……撑不下去了……”

  周荃儿两眼强行睁着想要睁开,却始终还是只能耷拉着说话,浑身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就在此时,水牢的大门,却被一把锁,给轻撬而开!

  进来了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戴铁面面罩之人,根本认不清他的原有面貌。

  “谁?”

  黎宗听到了声响,警惕地抬头问道。

  “想活命的话就不要说话。”

  那个人的声音十分低沉,似乎有意压低着声线,拿了一把铁丝轻轻几下便将水牢的门给撬开了。

  只听得铁锁重重落地的哐当一声声响,门,应声而开!

  而那人手中飞出了几道刀光,便将黎宗和周荃儿的手铐脚铐给割开了,听得“哗——”的一声铁锁断裂的声响,两人皆摔倒在地。

  黎宗护妹心切,急忙吃力而虚弱地将周荃儿抱起,十分懂眼色地对着那人恭敬一礼,低声说道:“多谢阁下相救!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走吧。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快走!”

  那蒙面之人并没有多领黎宗的情,只是催促着他赶紧离开,并且又说道:“你的人已经在离皇城百米之外的地方,等你回去主持大局。”

  “多谢阁下!”

  黎宗心知此人这般装扮,定是不愿意暴露身份,便也顾不得客套,几步上前,便出了水牢!

  而那道身影亦一晃,便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煞宗立于水牢之上的身影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切,直到那道身影走远了,才暗自转身,回头朝着大殿而去了。

  大殿内,是七远一身素衣正在打算去城墙之上去。连盔甲,都没有穿。

  煞宗轻敲了几下大殿的门,得到了七远的允许之后才踏了进来。

  “陛下,果然不出你所料。这水牢今夜果然被人劫牢了。而且,看上去,还是个身手不凡的。”

  煞宗皱着眉头说着。

  他不知为何七远知道有人劫牢还故意放走黎宗和周荃儿。

  “李瀛的身手,自然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不然岂不是浪费了骊姬对她这么多年的精心培养?”

  七远莞尔一笑,笑着说道。

  “您是说,那劫牢之人,便是李瀛?”

  煞宗一时间才反应过来,惊诧地问道。

  “除了她,还有谁,更希望我这江山拱手让人?又有谁缺乏力量,要假借他人之手?”

  七远微微一笑,一针见血地说道。

  “陛下心思缜密,当真是放长线钓大鱼!”

  煞宗一下子乐了,顿时就竖起了大拇指,夸赞着七远的先见之明和睿智。

  “行了行了。老头儿,咱俩之间,这点客套的就免了啊。小心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七远嗔怪着煞宗,摆摆手,又说道:“盔甲既然穿好了,随我一道去城墙之上看看军情吧。”

  “这……怕是不大合适吧?”

  煞宗犹豫着,有些为难地说道。

  听说这次来的是齐洲的所有人马,应该大蒙也在内。他虽已经不回去多年,但若战场相见,难免要避嫌。

  “怕什么。你那哥哥,此次并未出征。大蒙连一个兵,都没有派。”

  七远瞧出了他的顾虑,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地笑着说道。

  “不对啊。他一向是对有利必图的事情趋之若鹜的。怎么这次……”

  煞宗听着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他当然是想来的。只可惜,我用了三千木人和八卦阵直接将他的人马困在了齐洲。想必,等他兜完圈子出来了,我这儿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七远莞尔一笑,轻拍着煞宗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多谢陛下!此等恩情,无以为报!”

  煞宗听罢便知晓七远不愿让他为难,亦不想他那没有良心的哥哥死于无妄之灾才出此计策,心中感激不已,当下便要跪下谢礼!

  却被七远一把扶着了,只听道七远笑着说道:“要是真觉得我这招还不错,那就一会儿替我杀一两个大将,好让这一战尽快结束。”

  “属下,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煞宗听罢,立刻热泪盈眶地叩首说道!

  “走吧。七杀已经在城墙那处部署完毕了。想必那黎宗和周荃儿再不济也已经安全抵达了敌方阵营,最多算他个喝水的时间,这一战,便要开打了。老头儿可要全身而退凯旋而归。我还等着你给我重振朝纲呢。”

  七远镇重地说道。

  “定不辱命。”

  煞宗行完礼,转身便铿锵有力地行于了朱廊的尽头,步伐坚定而无悔!

  七远亦缓缓踏出了殿门。

  殿外,已经清静了许多。不见宫女,亦不见应该服侍的太监。

  想必也是已经听到了风声,该逃命的都逃命去了。

  多么薄凉的人间。

  七远微微一笑,缓缓抬头望着清明的月亮,越来越倾向于西边,天边的天际处,似乎是黎明即将要来临。

  六月的风轻拂过了他的一身素衣的衣袂,缱绻起了素衣之上的味道——是属于他初见小娘子时的那件。

  至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七杀曾问他为何不披盔甲。

  “因为,这,便是我的盔甲。”

  他亦曾经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

  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说的,是再也真心不过的话。

  他想,今生若是不能娶她为妻,不能长相厮守,那便,以强大的姿态去保护她。

  因为,她,便是他的软肋,亦是他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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