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见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手中的摄魂珠之上,心中一慌,忙合上了手掌心,将摄魂珠藏回了袖口之中,眼神略有闪躲地说道:“荒芜追过去了,芍药姑娘应该无大碍吧……”
姜芷歌知道他是在岔开话题,心中虽疑虑但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微微抬眼朝着荒芜离去的方向一望,说道:“荒芜的轻功并不算一等一的好,若七远有心不让他知晓,只怕会无功而返。”
姜芷歌见识过七远的轻功,虽是外行,但亦能看得出其中的差异。
一个擅长逃命,一个擅长迎面而上,轻功方面,怕是不能同日而语。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下,窗棱旁便飘落下了一道白衣身影,荒芜清冷的面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逃得太快。我赶不上。”
荒芜面子有些挂不住地说道,脸色微微僵硬。
“怨不得你。莫要说你追不上,只怕我和何箫,都追不上他。”
叶笙笳难得站在了荒芜一边,替他说着话。
“我看她轻功的路数,却是闻所未闻。何箫自诩也见过不少轻功好的能人异士,如他这般来去自如的,还是少见。不知他师承何处。”
何箫的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然后说道。
“玉面百晓生的这个称号也是近几年才出现在五大洲之中,名号响起也只用了约摸三年左右的功夫。无人知其师承何处,其人行为怪诞又放浪形骸之外,好女色却从不采撷,只做收银两解惑的买卖。”
迟暮亦对这七远略有耳闻,他将自己对七远的所知皆说了出来。
“一个奇才,只爱银两,好打听。也不失为一件奇事了。”
姜芷歌对七远倒是没有什么成见,一笑便了之了。
“但他的消息向来可靠,否则不可能他要价那么高,还有人前仆后继地找他讨消息了。”
叶笙笳负手而立,缓缓说道。
“我看方才芷歌只花了两盆瓜子啊……”
迟暮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两盆瓜子惊奇地问道。
“大概……芷歌是他要价最低的顾客了。没有之一。”
荒芜无奈地说道。
“难道不是两盘瓜子就可以解决吗?”
姜芷歌迟疑了一秒,还是无辜地睁大了眼睛问出了口。
“我每次一个问题一片金叶子。”
叶笙笳尴尬地笑着说道。
“我……上一回是给的一锭金锭子。”
荒芜更加尴尬地说道。
“呃……原来,市场价是这个行情?!”
姜芷歌咂舌,悻悻一笑,将自己猫了起来。
好险,差点被骗钱了。
正于此时,一支木箭“飕——”的一声穿风而过,“铮——”的一声钉在了窗棱之上,其上,一张泛黄的纸条穿箭而过,随风飘荡。
“谁!?”
叶笙笳惊觉,欲上前去追那射箭之人,却被何箫一把拉了回来。
只听到何箫低声道了一声:“人已经走远了。穷追无益。先看看纸条再说吧。”
话音刚落下,荒芜便已经上前一把拔出了箭,取下了那纸条,看完眉头一紧。
“上面写着什么?”
姜芷歌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一把扯过了纸条,轻声念道:“想要救芍药,拿摄魂珠来换。今夜子时城外北郊三里处的一座破庙。”
“拿摄魂珠换?不可能。”
迟暮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这信上所说的内容。
荒芜于此时,深望了迟暮一眼,抿紧了嘴唇,一句也没有多说,只是将拳握得很紧很深紧。
紧到,青筋爆裂。
姜芷歌望见了荒芜的表情,深知他的痛苦,可是亦知道摄魂珠对迟暮意味着什么,她亦没有理由要求一个生来便以摄魂珠和凝魂珠为己任视如生命的人去拿命换命。
这是个死局。
棋子,却是活生生的人。
下棋的人,究竟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偏生,一无所知。
天下棋局,布子容易,攻心,最难。
****************
亥时。
夜深人静。
鸡犬不鸣。
迟暮的屋内,一盏昏黄的孤灯于他的床头忽明忽暗地亮着,一阵风摇曳而过,吹得整个屋内一阵晃荡,那孤灯似随时便要散去光芒。
迟暮和衣而睡,将青叶杖持于他的手心放置于他的胸前。
而他的怀中贴近心脏处,有一处衣物微微凸起,有微弱的淡蓝色光芒透过了衣物亦断断续续地散发着光芒。
整个夜,沉静得很,不见人烟。
月色很冷,很沉静,不带任何感情地照着这片院落,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清冷的月色之下,一道清逸绝伦的身影一晃而过青色的屋檐,掠过了窗棱,将身子贴在了墙边之上,皱着眉头,向屋内观望着情况。
屋内,亦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声息,除了迟暮轻微的呼吸声时长时短地响起。
他小心翼翼地以匕首撬开了窗棱之上的锁,将窗户轻推而开,整个人身法极其轻巧地穿窗而入!
落地无声!
但他,却没有见到,迟暮的耳朵,在此时,微微一动。
他步伐极其轻地靠近着迟暮,一步一步地贴近着窗边,眼中的坚定和犹豫并存。
终于,他挨着了床边,他探出手!
床帏之上,他的手呈一道黑影缓缓而下,直奔着迟暮怀中的那微弱的蓝光而去!
他想要摄魂珠!
当他的指尖刚触及到迟暮的衣物之时,迟暮的双眼猛然之间睁开!
接着迟暮手中的青叶杖便快速地将他的指尖挑开,整个人一跃而起,飞身便要将青叶杖锁住他的喉!
他皱着眉头,心知已经失手,整个人不断地后退,直至已经贴在了墙壁之上,无路可退!
他始终并未还手,似乎不愿伤害到迟暮,却眼看着青叶杖要贴近他的喉咙,迫于无奈之下,只得以血肉之躯的单掌相迎,愣生生地空手握住了迟暮的青叶杖!
二人,停滞!
二人的脚下的地面,早已凹陷下去一尺有余!
迟暮凝望着他,毫不客气地冷冷道到:“你是谁?为何半夜潜入屋内,意图偷取摄魂珠?”
那人面容之上的白纱随风轻动,眼中尽是无奈和抱歉之意。
忽然,屋内的罡风从他袖口之中飞起,只见屋内烛光一阵剧烈的摇曳后,“砰——”的一声烛台倒地的声响,屋内陷入了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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