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躺在床上尽力的不让自己去回想刚才眼前所看到的那一切,可是有些东西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只觉得难过的很,从来没有过的难过和无力感,就好像从骨头里生长出来的刺,在那里撕扯着他的肉和他的血一样。
可偏偏他对着骨头里的刺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把这份难过,这份伤心,默默的隐忍了下来。
逍遥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痛苦这一夜未眠,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在难过。
他在眼前浮现出来一幕,又一幕全都是从小到大陪伴在王爷身边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从他小时候遇见王爷的那一瞬间起,这后半辈子全都是陪在王爷的身边,全都是围绕在王爷的身边,离开了王爷之后,他似乎都没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
王爷成了一棵大树,他成了依附在王爷这棵树上的一个小小的叶子,离开了王爷,他便不知道什么叫做枝干,离开了王爷,他便不知道该如何生存。
现如今并有这样王爷会离开的一种错觉,不对,并不是错觉,而是王爷实实在在的要离开的事情。
从小到大陪伴着自己身边的人一直是王爷,而对于陪伴在王爷身边这件事情,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似乎在某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情境里面,他对王爷产生了一些不该拥有的想法。
若他是个女人倒也还好,可偏生他也是一个男人,所以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里也就是禁忌,就是羞耻。
所以他从来没有敢正视过自己的心,他整整的思考了一个晚上,实在思考不出来除了这个不该拥有的想法还能有什么样的原因解释自己现在的苦痛。
在每日的陪伴当中,他似乎对王爷产生了一种日久生情的欢喜的情怀。
尽管王爷是男人,他也是男人,而且他只是王爷身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而已,但是就是有着这样的一份喜欢,这份喜欢卑微又小心,懦弱又胆怯。
微小到什么样的程度呢,微小到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证实过这种心思,微小到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喜欢。
现如今即将要失去的时候,才肯正视自己的心,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是这般所想。
可依旧是只能够把这份喜欢深深的埋在心底,毕竟下人和王爷在一起本来就是不般不配的一件事,更何况两个人还都是男人。
就算大云国民风开放,确实是有着断袖的存在,但堂堂的一个王爷又是大家众叛所归的安定王,又怎么可能会容许他出现这样的断袖之癖呢?
再说了,这些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王爷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心上人,是那个优秀的像是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样的曲华裳曲家大小姐,而他又怎么敢与日月争辉呢?
逍遥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更是彻夜的睡不着了,他因为自己有着这样的喜欢的情愫,而感到羞愧难当,认为自己恶心异常。
他怎么会是如此卑鄙如此的一个小人呢?
怎么会产生这样不该有的心思呢?对自己的主子有了这样的污蔑的思想,甚至还是一个男人。
可偏生,喜欢就是喜欢了,这事就算是他想瞒着也根本瞒不住,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是捂住嘴巴,闭上眼睛,也能从周遭的情绪里也感觉出来的。
尤其是现在,他正视了自己的心思,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之后,估计想要隐瞒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了。
喜欢王爷有什么错呢?
只不过是喜欢了自己的主子,而且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他也不是非得要喜欢自己的主子,也不是非得要去喜欢男人,只不过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自己的主子,又恰巧是一个男人。
可偏偏这个男人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这个男人根本无心于他,而且早已有心上人,更何况两个人是极其的不般配。
那样像神明一样的存在,他还是不要妄想着去玷污了他,去耽误了他的大好生涯吧。
就继续,这样就即使是这样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能够当着他最亲近的侍卫能够保护他,能够在他的身边替他安置好一切,这样逍遥就足够了,其他的逍遥也不再奢求。
这份心思就继续这样卑微而又懦弱的隐瞒下去吧,除了自己,不会再让其他的人知晓自己的这份心思,至死方休。
逍遥这么想着,心又是一阵的疼痛,就好像被人整个的攥了起来,一样的难过。
如果他也是一个女孩子,如果她的身份高贵一些,是不是现在的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
可偏偏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如果这个事情所以逍遥只能够这样空想着,却也无论如何也是实现不了关于那些虚无缥缈,又根本没有办法的猜测,它也只能仅仅是一些猜测而已。
现如今的现状就是王爷有了意中人,意中人极其的优秀,和王爷极为的般配,郎才女貌的一对是不应该让他这样的人出去打扰的。
他就在暗地里默默的默默的守护着这两个人,默默的守护着他们就可以了。
但愿王爷好,他也就好了。
虽然是已经舒服,自己想通也舒服,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但是逍遥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这份难过就算是他躺着紧紧实实的躺着,那份难过也会从棉被里溢出来,溢满了整个屋子。
连带着外面的月亮,又圆又大,照的明晃晃的,惨白惨白的,都似乎有了一分的凄惨。
曲华裳这会儿正在宇文拓的屋子里面,看着外面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真大,又圆又亮。”曲华裳没头没脑的感慨了一句。
对于什么吟诗作对的她是不太擅长的,看见这么漂亮的月亮也只会夸一句,又圆又亮,不会像那些诗人一样的,看见这样的月亮便能够心生感触,硬生生的引出一首诗来。
“是挺大。”宇文拓还在那里批改着奏折,所以有些忙碌,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声。
看见宇文拓忙,曲华裳也不便打扰,所以也便接着撑着胳膊在那里看月亮了。
外面的月亮虽然又圆又大照在地上,明晃晃的黑夜就像是白昼一样的,但是曲华裳却是看着看着月亮就困了。
明明刚才还是胳膊支撑在桌子上,然后撑着她的头。
但是慢慢的,慢慢的,这个头就开始有些耷拉下去了。
到了最后,整个人都扑在了桌子上,安静异常,一看就是睡着了的样子。
宇文拓看见这样的曲华裳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
这丫头到底是有多么的放心自己呀,就这么的毫无防备的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还就这么毫无警惕心的睡着了。
是应该说这个丫头胆大呢?还是说自己可靠呢?
宇文拓无奈,但是也别无他法,只能是把人轻手轻脚的抱了起来。
少女柔弱的身子被他紧紧的抱住,不过刚刚抱起来,宇文拓的眉头就皱了皱。
没想到,裳儿竟然这么的轻,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养养,这么轻可不行,万一哪天吹来了一阵大风,再把她给刮跑了怎么办?
曲华裳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挪动她,有些不满意的哼唧了一声。
然后拱了拱,找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睡了过去。
若是曲华裳还醒着看见这样的自己,肯定是羞的满地找头,恨不得赶紧的找个地方钻下去,但是这会儿的曲华裳可并不是醒着的,对于自己睡着了的做了的事情完全是一无所知。
曲华裳平日里可是不会做出来这般撒娇的事情的,倒是睡着了,把自己的真性情给显露出来了,宇文拓看着这样的安静睡颜的曲华裳,比平日里的时候更多了一份让人亲近的感觉,反而是让他感到非常的高兴。
既然都睡得着了,再送到隔壁屋里,显得确实是有些不太好了。
再说了到隔壁屋子总是要出屋再进屋的,这会儿外面天气凉,说不准这出去一小会儿,睡着的裳儿就能够感冒。
所以就在这里吧。
宇文拓把人抱着挪动到了自己的床边上,又轻手轻脚的放了下去,然后又体贴细心的捏好了背角,确定没有任何透风的地方才满意了。
他不是很会做这些事情,因为裳儿是他头一个喜欢的女人,也是头一个笃定了要娶回府里的女人。
毕竟第一个第一次总是会有一些没有经验的,所以做起来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不自然或者是显得笨拙生疏。
就比如说刚才给裳儿把头上那些簪子什么的取下来方便裳儿躺下睡觉的时候,他总是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总是担心自己也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还好,虽然是笨拙了一些,但却并没有什么失误。
他把裳儿的那些头上的事物全都妥善的保管好,放到了一边,至于他自己,则是轻轻的把床上的帷幔放了下来,轻轻的亲了亲裳儿的额头,然后又继续回到了桌子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