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那么快,急着投胎呢?!你个小东西,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
风封寻到小绿跟前的时候,便是一顿怒吼。
小绿默默地把他引到薛佑跟前。
薛佑睁开眼皮,却只冷冷把风封瞧着。
“你倒是对那个木云关心得很。”他道。
风封毫不犹豫地反问:“难不成这里有谁不关心她的死活?”
薛佑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只从地上站起,摆了个请的姿势,“这里的门道,只你能看出来,你来琢磨琢磨。”
风封将视线自地上横陈的藤蔓残渣上收回,立即肃起脸,认真探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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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妇人抒发了个人抱负,便急着要去执行,领着她两个女儿同木云三个便去往了一个灰白之地。
确切来说,这是一个灰白色通道,身周全是灰白色尘土,头顶及两侧不时有嗤啦蹿动声响起。木云依着那些蹿动的轨迹和形状,基本确定那里头藏的都是藤蔓一类的根须。
丑妇人提醒她不要去触碰它们,以免招引麻烦。
“我们这些族众却不同于我母亲所管控的那些。”小蝶似是知晓木云心中疑问,主动告知道,“它们可完全没有人的血脉,也不会有属于人的那些情感。”
木云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问:“它们听不懂我们的话?”
“自是听不懂的。”小蝶叹出一声,“因我父亲血脉的缘故,它们才没发动攻击,但若你要主动送上前去,我们便救不得你了。”
木云便朝小蝶更靠近了一些。
兽人尚且躁动得不能自控,更别提那与人完全不沾边的“兽”。虽说这纯粹的藤蔓也不一定算作兽。毕竟,那些驱邪散都对付不了丑妇人,更何况是这些连人都根本不是的藤蔓。
通道似是没有尽头,但却走着走着忽的眼前景象陡然一晃,木云几个便站在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境地当中。
这里却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木云先前所待那处的一个潮热晦暗的境地。
一排排莹白的珠子均匀规则排布,一起照亮此间。
木云几人所立之处仍是一条灰白的路,而路两旁却都是乌黑肥沃的土壤。土壤当中不时钻出一根根藤蔓,有时全部从土壤当**出来,但又很快被别的藤蔓缠住,两方不得轻松便又只好都钻在土里。
也有数根缠在一起的藤蔓。它们纠缠在一起挪不动挣不开,便互相噬咬。
这结果却是更多的藤蔓缠在一起。
路两旁集聚了好几个藤蔓堆。木云沿路走来,正好便见着了其中的一堆藤蔓陡然炸成碎屑的情形。
碎屑散在肥沃的土壤上,立即便被其它藤蔓抢食。于是便又有因为争抢而免不了纠缠在一起的,有的侥幸挣脱,有的却是越缠越紧……
碎屑却并未有一丝一毫落在当中的灰白色路上的。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阻挡了它们。
“将这地上的尘土尽量多取一些”丑妇人正要提醒木云,却发现对方已扯开储物袋将地上的尘土往里头收。
她打住话头,忽又瞥见木云的侧脸,惊问:“你的脸似是……好了一些?”
“嗯。”
木云淡淡应了声,拿剑挑了些尘土弄到近前细看。
这白色尘土分明是藤蔓遗骸所成,但当中却附有一股玄妙之力。以她当前之能,还琢磨不出来那具体是什么。
越往前行,道路越宽,而那乌黑肥沃的土壤则是越发窄小,到最后竟是完全没有。丑妇人却道那是出路,仰首吐出她那颗拳头大小的莹白色珠子,紧接着又放出周身藤蔓触手去牵拉这珠子。
珠子被包裹在当中,轻轻颤动发出滋啦声响,渐渐就有一道裂隙自那附近显露。
裂隙那头虚无缥缈,但一息之后便又隐约显露出一面模糊朦胧之影,当中隐约有些若网格般纤细纹路。
但随着裂隙的张大,木云才渐渐看出来那是一片雪白薄透的树叶。这一片树叶足有一户十口之家的锅盖那么大。
丑妇人将裂隙支撑到这么大的时候,已是面容扭曲。木云同小蝶小芝三个赶紧腾身往裂隙那头而去,好叫她减轻负担,结果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竟是那莹白色珠子骤然碎裂。
裂隙顷刻回缩。
来时那处空间却是再也不能回了。
“小蝶,小芝,你们要”
丑妇人的声音自那头只传来一般,便没了后续。
木云静静看着小芝和小蝶两个抱着痛哭。
她等了一会儿,出声问:“你们原本都是困在那里,出不去的?”
两人默默点头。
小蝶又紧接着道:“我们只有每月拿了闵仁医师的令牌,才可以去他那里寻他。除此之外,我们哪里也去不得……”
说到后面,又想起她母亲,便又默默垂泪。
木云凝眉,想道:“难怪仙宗都不担心这里的局面,原来是早知此地境况,只弄了几块符印压制外面那些藤蔓。”
所谓擒贼擒王,便是这个理。只需拿住了最关键的,其余那些小打小闹扔给那些有志于寻仙之路的人,便已足够。
自这巨大的雪叶树上下来,足足花了一日一夜的功夫。
雪叶树之下云雾缭绕,却是在高空云端。
木云正发愁,却见着小蝶嘭的一声撑开双翅。
紧接着小芝也乓的一声自后颈处长出一只大蘑菇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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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云从空中陡然坠落的时候,风封正抬眼望阴沉沉的天。
“啊呀”
雷还未下来,风封已发出一声惨叫。
木云落在他身上,茫茫然睁开眼,“怎么了?”
“别装!”
风封一把将她扔出去。
“木云!”小绿冲过来一把抱住木云的腿,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你还活着……呜呜呜……我就知道!呜呜呜……”
木云冷着脸把他推开,简单将自己这一番遭遇掰开了说,故事的结局自然就是她侥幸上了天被风封做垫板救下,然后活下来,其余那些相关藤怪全都不知所踪。
这样的说辞却连薛佑也信了。
但紧接着天上就落下一道雷。
砰地一声,地上被砸下一道半丈宽的深坑,绵延十多丈远。
隔了一会儿,木云才极自然地从薛佑身后走出来,正要道一句“运气好”,却见着地上的深坑里哆哆嗦嗦探出一只手来。
“薛佑咳咳咳……”
手的主人喊着。
是个少年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