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快要初秋的季节,莲池宫的荷花和睡莲开的尤为的好,元祁被莲贵妃抱在怀里,心里开心的像是吃了蜜糖,可是树上的蝉声实在太烦人了,元祁生怕这个声音会打扰到母妃,只是缩在莲贵妃的怀里越发深了一点。
元祁一双小小的手把玩着莲贵妃腰上那个玉佩,小声的问着莲贵妃:“母妃,这个玉佩上的两只鸟是什么意思啊?”
莲贵妃将这个玉佩解下来,拿在手中,元祁迎着月光发觉母妃脸上的笑意又少了一点,元祁在心里埋怨自己说:臭小子,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明明知道一问这些东西,母妃就会不开心的啊,还这样问。
莲贵妃那个时候的神情,元祁现在想来是明白的。
莲贵妃咳了咳嗓子,缓缓地对元祁说:“祁儿,这枚玉佩讲的是两个人之间忠贞不渝的爱噢。”
那个时候的元祁听了,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是两个人?
父皇的后宫里有好多好多的嫔妃佳丽,而单单自己叫得上“母妃”的就有好几十个,为什么母妃说起这枚玉佩的时候,神情总是这么难过呢?
莲贵妃顿了顿又说到:“祁儿,母妃在儿时就已经和一个少年定了娃娃亲,那位少年是武将出身,在十四岁那年就开始上阵杀敌了,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母妃比他小四岁,他就一直等着母妃长大。
小的时候,母妃听闻古曲《幽兰》,就一直神往,可无奈,一直寻不到,那个呆子就请旨去皇家藏书阁去找,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
元祁看着母妃越说越开心的样子,心中也是开心,立志以后也要当个将军,让母妃欣慰骄傲。
莲贵妃摸着元祁的头,回想着过去的一切,脸上都是憧憬和向往,可一边想着一边说着,莲贵妃的泪突然就落下来了。
元祁看见母妃突然哭了,也手忙脚乱起来,只是慌慌张张的用自己的袖子给母妃揩泪,莲贵妃却突然破涕为笑,抱着元祁道。
“祁儿,依照选在君王侧,荣幸?可对母妃来说是一生一世的禁锢,就连母妃死后都要被埋入陵寝,困在那个皇家之中,我那个荻哥哥呢?在圣旨宣到我家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事情,结果那一年的冬天,他奉命去讨伐北方贼寇,再也没有回来,那一年,我丢掉了自由和心中所爱。”
元祁不明白,母妃为什么好端端的和自己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元祁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母妃看着自己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让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直到今日,元祁在一片丝竹之音中,才渐渐明白“天家无情”这四个字包含了什么,母妃自幼和人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之间的亲昵,谁又能轻易代替?一首《幽兰》在母妃心里不仅仅是知己,更是愿意享受余生的柔情。
一道圣旨,一代帝王,造就的是一个朝代,却偏偏给不了所有人同样的感情。
元祁每每想到此处,心中就有一股子闷劲,母妃含恨而终,自己却怎么也完成不了母妃的遗愿——游遍名山大川,只能孤独的躺在陵寝之中,陪着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
元祁恨得不只是文帝,更有自己。
金儿在一旁看着元祁,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者开导,时间会治愈一切,可在治愈之前,那种锥心刻骨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
元祁沉默了许久,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抬起头问道:“那首童谣你还可以再给我唱一遍吗?”
金儿听了这个话,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元祁的肩膀:“那还不简单?殿下就请您瞧好吧。”
说话之间,金儿清了清嗓子,柔声唱着:“
一片春愁待酒浇
江上舟摇
楼上帘招
秋娘度与泰娘娇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
银字笙调
心字像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
元祁喝着酒,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儿时。自己在外面疯跑了一整天不见人影,回来之后,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虽然偶尔御膳房会给莲池宫提供一些剩菜剩饭之类的,可元祁丝毫不在意,就好像母妃就是自己的一切了。
莲池宫虽然很少有人来,但元祁觉得,母妃在自己身边教自己写字画画看书,已经很好了,四弟虽然也有娘亲,可娘亲太过受宠,那个老妖婆害怕老四的母妃在后宫会一手遮天,便将老四要了过去,动辄打骂的。
有母妃在真好,背书什么的母妃总是会一点一点的教自己,元祁以为母妃会一直保护他。
可是,那一年的冬天,元祁还记得自己跪在母妃灵柩前,小心翼翼的叫着母妃的名字,白色,四周都是白色,母妃最喜欢纯白了,母妃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叫不醒母妃。
母妃在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发饰都已经整理妥当了,身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手里握着一把精美的匕首,元祁还记得小时候,这把匕首一直是母妃的所爱之物。
现如今想起来,那把匕首恐怕是母亲那位青梅竹马的人所馈赠的吧。
元祁呆楞了好一会儿,转过神才发现,金儿早已将繁琐的发式披散开来,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殿下,瞧好了啊。”
说话间,金儿一步一步走到廊下,借着月光,缓缓跳了起来,粉红色的衣衫在月光里,更显得娇嫩。
嘴里还唱着童谣,小时候这首童谣伴随元祁度过了所有最黑暗的时刻,而这首童谣同样也是金儿姥姥给自己唱的歌谣。
金儿舞着舞着,突然有一股旋律传来,金儿回头一看,正是元祁在用一片小小的树叶吹奏着,金儿越跳越开心,
元祁看着金儿唱着歌在月光里手舞足蹈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由得看痴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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